长宁闻言放下碗筷,取过一旁的素帕擦了擦嘴道:“魏大人许是好日子过多了,不懂得人间疾苦了。”
“你这是什么话。”魏延眼一瞪便死死的看着北云,这小子说话怎么这么不中听呢,若不是顾忌着这次他解了荆州之危。
就冲他这几句话,即刻拿下他也不为过。不过山野大夫,竟敢对他堂堂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说这样的话。
长宁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沈玄珩,慢悠悠道:“北云口误,大人勿要放在心上。”
在场只有沈玄珩认出了长宁的身份,章启见这小子如此不识抬举,若非顾忌着方才沈玄珩呵斥了他只怕又要开口了。
“咳,言归正传。”沈玄珩轻咳一声,看了一眼姚书:“这次是来荆州赈灾的,魏延,将单子拿出来。”
魏延闻言,从袖中抽出单子放在桌上开口道:“这些日子听闻国库也是吃紧的,想来陛下已经尽力了。”
沈玄珩下意识皱了皱眉,眼中闪过一丝阴翳。
因着这次宴会邀请的人不多,在场入座的便只有沈玄珩、魏延、姚书与长宁,其余来赈灾的人都被安置到了客栈。长宁看了一眼魏延,下意识便觉得这话听上去不对劲...
姚书心中也是一紧,隐隐已经猜到什么。
果然,翻开户部亲自发放的单子,姚书愣了愣。
一百五十万两。
一百五十万两其实也不少了,若是节省一点倒是够了。
只是他也是为官多年的人,哪里能不知道这里面的花花绕绕。看了一眼沈玄珩,唇畔挂着一抹笑意,又将视线转到魏延身上,若有所思道:“一百五十万两,足够了。”
沈玄珩脸一黑,他早说过了少拿一点。
现在倒好,魏延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拿了整整一半。
“区区一百五十万两,倒不像是陛下的手笔。”长宁说着,循着沈玄珩的目光看向魏延:“魏大人怎么看?”
魏延真是奇了怪了,他今日怎么就一直被一个升斗小民怼着不放。就算北云医术超群救了荆州百姓,好歹他也是上京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实在是不将他放在眼中。
“北公子可是在质疑陛下。”魏延憋着气,碍于姚书和三皇子在,不好发火,没好气道。
长宁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道:“北云没有这个意思。”
算了,既然沈玄珩能到荆州是傅殊的意思,那么傅殊就应该知道会出问题。她还是懒的插手了,免得打断了傅殊的计划。
见北云服软,魏延倒是挺了挺脊背。
沈玄珩下意识盯着长宁,他印象中那个裴家丫头可不是善茬,怎么会就这么就此揭过?方才他见长宁有发难的意思时,下意识便开始想等下要如何撇清,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如此识趣?
莫不是有陷阱?
不怪他怕,他现在无意皇位自然要好好活着,若是得罪了傅殊,那他不就彻底前功尽弃了?
姚书心中也奇怪,他是知道长宁的出生的,长宁既然这么问了,便代表他的猜测都是对的。虽然不知道长宁为何突然改口,但他心中难免多想。
一顿饭便这样沉默下去,众人吃的都不多。
姚书是身子刚好,只能先喝着粥静养。沈玄珩与魏延都是有心事,所以这一大桌子菜大半都进了长宁的肚子。
长宁也不客气,反正她现在男装示人,再加上这些日子实在是又累又饿,若是不好好吃点东西,身子也不好的。
魏延见状松了口气,亏他之前还以为这北云装的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还以为他出身什么隐士大家,没想到竟是如此粗鄙。
“北,北公子很饿吗?”沈玄珩咽了咽口水,长宁看上去小小巧巧的,竟然能吃这么多。
“殿下若是能早几日来,北云也不会这么饿了。”长宁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她算过时间了。从宁文帝下旨赈灾到沈玄珩到达的时间都有些迟了。
“你。”沈玄珩像是被人戳中心事一般,张了张嘴讷讷不知说些什么。
“北公子几次三番不敬殿下,若是仗着救了荆州百姓的功劳如此行事未免太过得意忘形了。”章启忍了北云这么久了,见北云又阴阳怪气便再也忍不住道。
“北云又失言了,相信三殿下大人大量不会与北云计较的。”擦了擦嘴,长宁这才不紧不慢地放下素帕,接过一旁小厮端来的茶水净了口。
章启见这北云软硬不吃圆滑的很,无奈的将视线放在沈玄珩身上。他是奴才,北云是救了荆州的功臣,他动不了北云。可三殿下可以啊,殿下天潢贵胄,发落一个草民顺理成章的事。
沈玄珩半分视线都没有分给章启,自然听不到章启此刻心中的怨念。一双眼直勾勾盯着长宁,心中暗暗点头,这才是裴家的女儿嘛。
这仪态,饶是他从小学的皇家规矩也挑不出半分错来。
长宁像是察觉到了沈玄珩的视线,心中愣了愣,这三皇子为何前后反差这么大?她记得这三皇子不是想要与沈玄裔争位的吗,现在看上去怎么如此心无旁骛。从前那副暴怒的模样换得如此之快,不愧是皇家的人。
沈玄珩要是知道长宁心中所想,只怕会扼腕长叹,这才是知己啊。
比魏延、章启之流懂他多了。
姚书因为知道长宁的身份,因此从长宁刚到花厅开始便一直留意着场上众人的反应。他是第一个发现沈玄珩认出长宁的,沈玄珩毕竟是皇子又久在上京,倒是不出他意外。
饭毕,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