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龙体沉珂,吴居正也从首辅的位置上下来了,魏延因为贪墨灾银已经下狱了,三皇子倒台是迟早的事。”顿了顿,裴青衣淡淡道:“青衣便直接跟祖父说了吧,至多不过半年,这天下便是五皇子的天下了。”
还有傅殊,失了圣心。就算他有二十万傅家军,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南营与御林军中都有五殿下的人,还有谁能挡住五殿下?
她不信裴正清不知道这些事,前些日子魏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又偏逢吴居正从内阁退了下来,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沈玄珩已经彻底失势了,她不信裴正清沉浮官场数十载会看不清。
可她非要将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事已至此,她不能再让裴家如此浑水摸鱼下去了。
裴家想不站边?
她不许!
要么跟着她支持她,要么就去死!
当然,跟着她也要拿出诚意来。
“说完了吗?”裴正清拢在袖中的手微微收紧,面上不动神色道:“老夫早已辞官,裴小姐为了五殿下奔走无可厚非,可却是找错了人。”
他怎么会听不出裴青衣话中的威胁,到底是历经两朝的老者又是宁文帝的启蒙恩师。裴青衣这个时候来拉拢他,无非便是看中了他即使退了下来依旧在天下士林中存在的影响力。
想必沈玄裔现在也不知道宁文帝到底属意于谁,否则便不会再让裴青衣来找他了。毕竟眼下的局面看上去确实是沈玄裔占了上风,可皇位这种事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结局如何。
若是宁文帝临了再来一招釜底抽薪,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所以沈玄裔这样拉拢自己,便是再为另一条路做准备了。
能手握遗照顺利登基自然是名正言顺的好事,若是宁文帝临了将他一军,便只有第二条路了...
第二条路便是绝对需要他的路。
裴正清心念急转便明白过来,想必沈玄裔已经做好了武装夺嫡的准备了,若是真有了这个准备便能说的通了。
毕竟若是武力夺嫡,便会被天下人指着脊梁骨骂,尤其是那些饱读诗书的年轻学子更是如此,这样便能解释的通为何到了这个地步裴青衣还在拉拢自己。
自从听宁姐儿说了前世的事后,他便再不敢小瞧老二与沈玄裔了。
见裴正清仍然不为所动,裴青衣终于沉下脸来,冷笑一声:“其实孙女一直很好奇,祖父对父亲的偏见似乎是一夜之间出现的。孙女大胆猜测,是否与大姐姐有关?”
若真是裴长宁将前世的事情告诉了裴正清众人,那裴家真的不能留了!即使沈玄裔希望她能再拉拢拉拢裴家,她也绝不留下一丝后顾之忧。
这样想着,裴青衣拢在袖中的手五指成爪,手中一团黑气越聚越大...
裴正清心脏猛地漏跳一拍,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攫住——从裴青衣身上传来的,扑面而来的杀气实在太明显。
“哼,青衣莫不是忘了陈氏和裴子书对你祖母做的事?若无裴子书的示意,陈氏一介妇人怎敢对你祖母下那五石散!”
裴青衣闻言挑了挑眉,双眸死死盯住裴正清,半响才缓缓松开手:“祖父怕是真的误会父亲了,那事是母亲一时想岔了。”
“想岔了?”裴正清沉下脸,若是没有裴子书的暗中授意,陈氏一介妇人怎敢对老夫人下手。
裴青衣这话分明便是将他当傻子。
见裴正清不像说谎,裴青衣这才稍稍放下了心。裴正清现在不同意没关系,就算认定是裴子书怂恿的母亲,起码还有一丝回旋的余地。若是真的如她猜测那般,裴正清对裴子书的疏远是因为裴长宁,那便真的不能留了。
毕竟前世可是抄家灭族的仇恨,与五石散相比便重了许多。
“祖父确实误会父亲了,既然祖父执意如此,那青衣便没有什么好说了。”裴青衣站起身,恭敬朝裴正清跪下。
“明日是孙女的大日子,孙女无法从家中出嫁也无法当面拜别祖父。”说着,裴青衣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万望祖父祖母能保重身体。”
裴正清看着裴青衣深深伏下的身子,意味不明。
“不知孙女可能去看看祖母?”做戏做全套,既然裴正清还不知道前世的事,她自然不能太快翻脸。
裴正清长叹一声:“你有心了,你祖母这些日子身子不好,就别去惹她难受了,回去吧。”
裴青衣摸不准裴正清这话的意思,抬眸定定的看了一眼裴正清:“是,孙女拜别祖父。”
“去吧。”裴正清挥了挥手,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裴青衣深深看了一眼裴正清,这才退了出去。
“小姐。”采衣站在九曲回廊之下,瞧见裴青衣从荣青堂中出来,忙不迭上去。
裴青衣淡淡点了头,走出两步复又想起什么似的幽幽转过头。
采衣循着裴青衣的目光看过去,目光在荣青堂上的牌匾上微微停顿。
“你还没有来过裴府吧。”裴青衣收回视线:“随我逛逛园子。”
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她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是。”采衣闻言垂下头,讷讷道。
裴青衣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采衣,就着采衣的手朝花园走去。
她在裴府生活了十四年,就算没有丫鬟带路她也找的到花园。
裴府的花园修建的错落有致,颇有江南风味,沿湖栽种了许多杨柳。有风掠过,柳枝在湖中微微搅动。
自从拜了鬼道为师之后,裴青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