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兽群北上都会多出不少幼崽,野兽们拖家带口互相提防,不管是吃草还是吃肉,死亡最多的总是这些小家伙。
荒原的队伍里也有不少婴儿,很多孕妇都在冬季生产,熬过冬天就算是活了下来,如果能养到十岁,可以让巫给取个名字。
残酷的荒原,人吃动物、动物吃人,年复一年,都想繁衍壮大,吃肉的有尖牙利爪,吃草的能跑能生,荒原人没有这些,他们依靠团结和勇气传承血脉。
野兽、食人族、南方部落,都在压迫他们的生存空间,于是荒原人抱成团,不分男女人人善战,但是生活依然艰难。
今年大不一样,一个少年掀起腥风血雨,南方部落死伤一半,荒原人好过了很多。
原本大家只想领回孩子和兽皮,他们拥护大荒部,拥护巫公,可以不用寄人篱下,然而那一夜,十几个孩子的血引发了灭族之战,很多人并没亲眼看见那一幕,但他们听到了那声怒吼,几万荒原人疯狂了。
那一夜,不光南觋部觉得震撼,很多大荒族人也震撼。
树木弯弯,石头能飞那么远;树干扎成帐篷,能够撞开寨墙;战士们排成行,就可以减少伤亡;人能骑着野兽打仗;火球能够从天而降;矛枪能够一轮接一轮;竹箭能够射出弧线;有种武器叫大网……
很多人相互不认识,却可以并肩作战,很多人流了泪,很多人流了血,很多人倒下……
大家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强大!
提起巫公和大荒部,人人嗓门都特别大,提起炎巫城眼睛就冒光,见到南觋部的人,就连腰杆也硬了很多。
兽潮来了,族人们分批过河,大家都说好了,到了荒原先去炎巫城!
战士们分散开来,编进各部落担任向导。
炎疤跟随第一批部落,青灵跟随第二批,巫公留在了最后,他走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上旬,青草长到了膝盖。
巫小豆站在大洼边,正在跟南觋部的贵族们依依惜别。
“给你们每人一个碗,两把玉石斧,在这边好好干,记得去火山群找石头啊,什么石头都要!”
巫小豆呲着小白牙,越看这些人越顺眼,“你们也太客气了,还将孩子都送到炎巫城,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他们。”
一群人满脸奉承,内心暗暗咒骂,不客气能行吗?青灵走的时候,一群巫卫冲进他们家,十岁左右的子孙一个没剩下,说是带去炎巫城学神语。
会养殖的、会种植的、会打磨石器的,连送给巫公的女孩子加一起,足足带走了二百多人,那些巫卫如狼似虎,大家纷纷表示没问题,应该去学习神语。
巫小豆挥挥手,“好了,都回去吧,有时间我会来看你们。”
兽潮已经过去,大洼里水位有一米多深,过些天就会变成汪洋。
巫卫们簇拥着他跳上竹筏。
竹筏是个正方形,长宽都在三四丈,边上带着护栏,这样的竹筏铺开一大片,两千个大荒部战士将巫公护在中间,浩浩荡荡向北边划去。
贵族们松了口气,看着队伍渐渐消失,暗自期盼有怪兽出来吞掉那个小屁孩。
大洼里没有怪兽,有很多大蛇和鳄鱼,可惜它们谁也吞不掉,竹筏又宽又大,边上都夹着立杆,撞不翻也扑不上来,不小心还会被矛枪刺死。
秃头做了猎首,他带着最后的两千人保护巫公,这些战士来自各个部落,一色的彪形大汉。
上了北岸,队伍加快速度,撵着兽潮的尾巴直插西北,竹筏改成栅栏,一连几天风餐露宿,在青羽部旧址追上了末尾的族人。
炎巫城,破损的城墙已经修好,街道和住宅区栽上了树木花草。
大多是榆树和槐树,甚至还有很多果树,都是些可以吃的树种,能不能活谁也不知道,巫公临走的时候说了,连根带土都挖过来,三天浇一次水,死了就重新栽,反正外面有的是。
花坛里栽着野菜,这个很简单,采集的时候带回一些,埋到土里很快就能活。
化雪的时候外面野兽迅速减少,接近一个月的时间都猎不到肉食,幸亏存下的腌肉够吃,就是吃完饭需要喝很多水。
兽潮来临,大家开始期盼,就连劳作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猎队在草原狩猎,收获再多也提不起兴致,时不时地看向南方。
很快,第一支队伍到来,前面的人进了炎巫城,后面的人还在几十里外。
炎巫城沸腾了。
大家跑到东猎场迎接新族人,他们是敢在荒原过冬的人,这份荣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
巫小豆觉的炎巫城很简陋,新族人们却惊为神迹!
大家都见过篱笆和寨墙,可是从没有人去学着做,那玩意在荒原上没用,大猫们进出自如,随便来群野猪都能把它撞碎。
但是他们很快发现,炎巫城的墙不一样!
长长的围墙两丈高,被阳光一耀分外明亮,一看就硬硬的很厉害,箭塔高耸、箭垛成排,这些竟然都是人造的?
东门大开,炎巫城的族人跑出来,冲进人群也不管认不认识,拍着对方肩膀哈哈大笑,扭头指着城墙叽哩哇啦,边说边夹杂很多手势。
炎山巫站在城门口,脸上的皱纹簇成花,热情地招呼几个老友。
巫们惊呆了,她竟然还活着,而且气色看起来相当不错,这就让大家很不可思议。
新族人小心翼翼地触摸城墙,摸完了张着大口,怎么会有这种石头?
炎巫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