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时谦的眼神闪了一下。
她的眼睛还泛着红,她脸上的泪痕也还没有干,可声音还是冷静而清晰的,融着几分控诉和自嘲,或者还有对他的嘲弄。
他的心尖微微拧了拧。
不是什么多深刻的感觉,但它挥之不去,且无法被忽视。
静了五六秒的时间,男人还是轻轻的勾了勾唇,“说的什么傻话,”他轻眯着眼睛,手指继续擦拭着她的眼泪,“死了就是死了,就算是你偿命,他也回不来,那又有什么意义,你说呢?”
大约是哭过,她的视线多少是朦胧的,声音里也残留着哽咽的余音,“那你为什么非要纠缠我?”
恨么?
恨得不惜伤害他原本的家?
这恨有这么重要?
墨时谦不该是这样的人。
他半垂着眼睑,轻扯出几分笑意,手指刮着她带着湿意的脸蛋,淡淡的道,“你究竟是把以前的我想的太好,还是把现在的我想的太恶?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处心积虑的恨和报复,历久弥新的恨一定是要用刻骨的爱作为基底的,我没有。”
池欢看着眼前忽远忽近,忽清晰忽模糊的俊脸,眼睛突然停止了掉眼泪。
他没有?
没有什么?
没有历久弥新的恨,也没有刻骨的爱么。
她应该要松一口气的,他没有因为当年的伤害而恨她到现在。
那不是个好东西,从五年前她被劳伦斯威胁开始,她就已经接受了他们分手,并且再也不可能破镜重圆的现实,所以她希望他娶一个自己真心喜欢的女人,而她也……嫁一个她觉得很好的男人,这是他们之间,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
池欢看着他温和俊美的脸,重复的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
他低低的笑,“无趣而已,谁让你是我第一个女人,谁让你在我最爱你的时候甩了我,想不起来就罢了,一想起来就会觉得不甘心……让你痛苦或者再爱上我,会让我觉得舒服,男人的劣根性?”
“那你的妻子跟女儿呢?你不爱她们吗?”
“谈不上爱,也谈不上不爱,不过是娶了个合适的女人做妻子,生了个可爱的女儿。”
“你以前说过,如果你娶了别的女人,你就会对她负责,难道你的责任不包括忠诚吗?”
“那对我而言并不是必要的,以前我愿意,现在我不愿意了。”
男人的语速很慢,既不激动,也没什么很特别的情绪,就像是耐着性子在跟她说一件并不怎么重要的事情。
池欢闭了闭眼,说不出的难过和无奈,“你现在什么都有了,找个自己真正爱的不好么,在我身上花这些时间跟精力,不觉得不值得,也根本没意思么?”
他终于将她的眼泪擦拭完毕,手指重新抬上她的下巴,漫不经心的轻声笑着,“真正爱的?”
男人摇了摇头,兴致缺缺的道,“欢欢,你早就让我觉得,情一爱才是件没意思透了的事情。”
话说完,墨时谦就低头将她吻住了。
不过他们最终还是没有在洗手间发生什么。
也许因为池欢发了脾气又哭过,男人觉得再继续刺激她她可能真的不顾一切在夏棠棠面前把这些事情捅出来,也许这番谈话花去了不少的时间,他们同时失踪的话,难免惹人怀疑。
墨时谦先离开了洗手间。
池欢洗就洗了好几分钟,直到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才擦干脸补了补妆。
等她再出去的时候,夏棠棠已经把饭做好了。
她上个洗手间去了那么长的时间,她似乎也没发现什么不妥,见她出来便笑着抬手招呼她吃饭,“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而且我也很少做中国菜,on在国内长大,所以我特意让他炒了几个菜……你过来看看吃不吃的惯。”
夏棠棠做的和墨时谦做的,池欢几乎可以一眼分辨出来。
风格的确不同。
更重要的是……墨时谦炒的那几样,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显都是她爱吃的。
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想做什么,她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边冷静凉薄直言不讳的告诉她,他占有她只是因为男人的劣根性。
一边又时不时不经意的做些撩拨她的举动。
池欢站在餐桌边,看着素净温柔的女人,和俊美又不动声色的男人,心上仿佛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几乎要沉得她喘不过气了。
如果他的妻子是那天在洗手间假装夏棠棠堵她的女人,她可能还没有这种深重的伤害别人的负罪感。
可是眼前这一个……
她觉得自己好似陷入了罪恶的泥潭。
味同嚼蜡的吃完了饭,池欢终于可以走了。
夏棠棠体贴的微笑道,“欢欢,让on送你回去吧。”
池欢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用不用,我自己开车过来的,不用送。”
欢欢?
我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吗,我并不是很想跟你做朋友……
男人墨黑的眸看着她的反应,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但脸上并有什么明显的波澜,也没有吭声。
夏棠棠也没有强求,“那好吧,你开车小心,我看你早上的时候好像也有点心不在焉。”
池欢怔愣了几秒。
她早上的确是心不在焉,否则也不会没看到车前面有人出现了。
她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眼前这位墨太太,好像天真迟钝,因为她好似对她跟墨时谦的事情毫无察觉,她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