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征侧一愣。
确实,前一刻蓬霞还在报告稽徐、北带两座县城失守的事情,为何征贰在后一刻到达麋泠?
两者之间相隔二十余里,就算征贰走得再快,也要走两个时辰吧。
是谁在故意隐瞒这时间差?
刚才姐妹相见,过于激动,之后是剧烈争吵,这让她没有空暇细作思考。
突然间,征侧想到一件更让她毛骨悚然的事情,不由得失声尖叫:“你……为何你未经通报就能进入我的房间?”
“你说呢?”征贰的嘴角一翘,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
这一笑,让征侧宛如见鬼一般惊退几步,霍然间,一个转身,就想朝房外跑去。
但是,已经迟了,一把刀尖正紧紧地贴着她的胸膛上。
“别动哦,别逼我伤害你。”蓬霞的语气平淡,但坚定。
“蓬霞!”征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又惊又怒,不由尖声大叫:“我一直待你不薄,视你为心腹,你为何背叛我?”
蓬霞默然不语。
倒是征贰接口说道:“小时候,阿大救过她们全家。”
这一句话算是解释,也算是对征侧的讽刺。
蓬霞一个外人也懂得知恩图报,而征侧呢?作为亲生女儿,竟然因为权力私欲,把父亲与弟弟毒死。
这时,暴胜之也带着几十名士兵冲了过来,帮助朱安世干净利落地把几名死士杀掉。
征侧知道大势已去,一时间心若死灰。
敌人既然冲进来,证明整座麋泠城已经易手。
最让她感觉到挫败的是:敌人兵临城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前来报告;就算她被刀锋相逼,生死一线,也没有一个前来相救。
以前口口声声要忠心赤胆、万死不辞的手下呢?仿佛凭空消失一般。
“呵呵,全是骗子!”征侧口中喃喃的说着,目光茫然。
“他们不是骗子,”征贰摇头,“他们都是忠心耿耿的勇士,只不过,效忠的对象不是你。”
“是我升他们的官职,是我发他们的粮饷,不效忠我效忠谁?”
征贰轻轻的叹息,“他们效忠谁?当然是阿大。”
见到一向高贵骄傲的阿姊仿佛失去了魂魄一般,浑身瘫软在跌坐在地上,也不顾地上的灰尘和血迹,征贰的心里一阵难过。
征侧有野心,有手腕,但篡取雒将之位的时间太短,不管军队还是雒将府,军官、家将、甚至普通士兵几乎都是她阿大留下的旧部。
这些人怀念着老雒将的好,在蓬霞的鼓动之下,悄没声息的打开城门,让征贰带着朱安世等人直接入城。
“阿姊,你输得不冤,”征贰蹲下身体,轻轻的说道:“因为你的对手并不是既愚蠢又残暴的南越人,而是汉人。”
“汉人?”征侧浑浑噩噩的反问。
“对,其实,在汉人提出不征赋税,开通贸易之后,你已经输了。”
为何不费吹灰之力就让稽徐、北带两地打开城门?
说到底还是雒将们既畏惧汉人的兵锋之力,又认为得到足够的好处。
左手给糖,右手高举大棒,能不屈服的没有多少人。
两天之后,交趾郡慢慢恢复平静。
“嗯,李敢,诱之以利,示之以威,你这一仗赢得漂亮。”
赵蝶懒洋洋地半躺在竹椅上,拉过李敢的手臂当枕头,左手还不忘抚弄着身边的小狸猫。
“那当然。”李敢一点也不谦虚,笑着说出自己的意图,“你夫君本事大着呢,如果把交趾**给我,保证它会变成繁华热闹、物产丰富、人民乐足之所在。”
“想要交趾郡?哼哼,图尽匕现了吧。”赵蝶嘲笑着,把双腿抬高,压在李敢的腹部上。
她孕期已经五个月,腿部出现的水肿越来越严重,必须把腿抬得高高的,让体液回流才稍有缓解。
“哈,图尽匕现?这话说得难听,”
李敢帮她轻轻按摩小腿,一边笑着说道:“我为何要累死累活?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儿子吗?”
一说到儿子,赵蝶的母爱变得泛滥,没了刁蛮任性,有的只是温婉与乖巧。
反正李敢说什么,她只会点头。
之后的几天,交趾郡出现了重大的人事变动。
征贰成为交趾郡唯一的雒候,统率着大大小小七个雒氏部落。
而她的夫君朱安世,则是带着一百名士兵从中协助。
其实也可以算是监视。
征侧是这次叛乱的头目,拥兵自重,残暴不仁,本应处死,但在征贰的苦苦哀求之下,最终被监禁在黑牢里,也不知何时才能重见天日。
任命宇文风为交趾郡守,掌管全县的军权大权。
这个位置,李敢原来是希望由暴胜之担任,但担心南越国会不同意而另派他们。
宇文风是赵蝶的大师兄,南越国不会刻意的打压,而且,凭着这一特殊身份,与合浦郡、九真郡、郁林郡等周边县郡的合作会更加顺利。
任命都稽为交趾都尉,统领南越国的二千军队。
任命田延年为交趾郡司农,掌管教化和耕种。
李敢向雒族租借了大片的土地,而且一租就是五十年;人力是雒族的耕佣,报酬是三成产出的粮食。
反正他打定主意,准备空手套白狼。
以前南越国的政策是大量移民,用种种方法侵占和抢夺,相比之一,雒族人更乐意接受李敢的租借。
把几座荒山、几片荒芜的河滩一卖,每名雒人可以分到几十文钱,这是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