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生等人的田地纷争属于治安和民事,职能上属于县丞管辖。
但李敢最终决定通报自己的姓名,直接求见县令。
长公主府的旗号还是很好用,很快,县令乐走了出来,一见面就笑着说道:“原来是李卫尉,未知此来,所为何事?”
“李某冒昧前来,只为河滩上田地的纷争。”
乐石的目光一闪。
河滩上的田地,所闹的纷争已经不止一次,他清楚谁是其中的受益者。
“勾山啊勾山,想不到你这一次惹上了长公主。”乐石心里暗笑,表面上不动声色,而是装模作样的派出一名手下前往了解事情的经过。
一刻钟之后,手下走了回来,俯身在乐石的耳朵边轻轻的说了几句话。
“情况如何?”李敢着急的问道。
“只怕不妙,”乐石的表情转为严肃,“勾山县丞找到了县府中的存档,证明木生当时只买了二亩地。”
“他竟敢”李敢长吸了一口气,硬生生的把“篡改”这两个字吞了回去。
这两个字一说出口,双方再无半点回旋的余地,而木生等人还在勾山的手中,好似肉在砧板上。
“县丞大人,意欲如何?”李敢强忍怒气的问道。
“没收土地,囚一年。”
李敢吓了一跳,这勾山真的好胆量,不但想要侵占田地,还要把人收监。
以勾山的心狠手辣,木生等人在监牢里蹲上一年半载,只怕没命再出来了。
到了这时,李敢已经顾不得田地能不能拿回来了,先顾着他们的小命再说,于是急忙说道:“此事还请大人帮忙通融一下。”
乐石摇头,“很难,县丞掌握着有效的证据,而且木生是在填埋田封是被抓了个现行,凭着这条就可以治他重罪。”
他一边说,一边暗感可惜。
勾山身为县衙之中的二把手,却一直与不服指令,乐石早就想着要把他拉下台,本来以为今天是一个好机会,想不到勾山实在太狡猾了,早早就把事情做到天衣无缝。
李敢告辞而去,他还要另想办法。
此行并非无用,除了打听到事情的详细经过,还能让勾山知道木生有着长公主的关系,不敢痛下毒手。
到了傍晚,李敢终于见到了金竹,不过他还未来得及说话,金竹已抢先一步说道:“我欲派你前往可乐邑,你看如何?”
“可乐邑?”李敢一愣。
前往可乐原来是他去宛温城之前的计划,想不到金竹会旧事重提。
“嗯,两个目的,一是利用赌坊与六皇弟取得联系,二是搜索更多袭击者的信息。”
第一个目的很正常,赌坊是一门谁参与谁赚钱的生意,让多同王拉入伙,就能加强双方的关系,但第二个目的却让李敢很是不解,于是问道:“不是说与西边有关吗?怎么跑到可乐城去?”
“因为亡波就在可乐城。”
“亡波?他与夸都河滩的袭击有关?”
金竹点了点头,“种种迹象指向此人,但我想知道是他的自行决定,还是受到他人指使。”
亡波是越王府的三王子,在他之上还有两个哥哥,论地位相当于夜郎皇廷的多同。
如此一来,他就有了袭击的动机——激发夜郎皇廷对越王府的怒火,祸水东引,让他乱中取胜。
金竹虽然很恼怒,但希望这是确切的结果,因为她更害怕不是亡波自己的行为,而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因为能指使他的人,只能是越王邢文。
如果这样,麻烦就大了。
如果越部反叛,夜郎内乱,再加上虎视眈眈的汉国,那真是内外交困的局面。
“行吧,我去。”李敢点头答应。
可乐邑是边境贸易集散地,里边有汉人,有夜郎人,滇国人等等。
李敢当然是冲着前者而去的。
在来到夜郎之后,他才知道身处异乡的痛苦,就算这里有亚朵的情,金竹的信任,金莎的依恋,黑梢等人的尊敬,但李敢心里想念的还是汉国的那一方水土。
金竹好象心有所感,目光一扫,笑着说道:“亚朵的身份不同往日,这次就不与你一起去了,除此之外,有何要求就说吧。”
这是把亚朵当人质了对吧。
李敢不满的白了一眼,不过要求肯定要说的,木生还在等他救命呢。
于是说道:“我发现县丞勾山欲谋不轨,用巫术小人诅咒你和皇帝。”
既然出手,就要狠,他要置勾山于死地。
巫术小人这一套,既然能骗得了刘彻,想必也能欺骗金竹。
“巫术小人?”金竹嗤之以鼻,“有何目的就直说,休想着用这些来瞒骗我。”
李敢惊了,急忙问道:“你不信?”
“废话,当然信,”金竹一副不屑的表情,“但是,如果随意一人都可以用诅咒害我,亡波还需亲自带兵在江中冒险袭击吗?”
话粗理不糙啊,人家一个年轻女子都懂的东西,为什么刘彻都不懂?
还天天自夸英明神武!
李敢对刘彻鄙视了一番,只得老老实实的把木生的田地纠纷说了出来。
“救人而已,小事一桩,等会我让晏芝去办。”金竹爽快的答应。
李敢走了,金竹在后边望着他的背影怔怔的出神,过了半晌,喃喃的说道:“巫术小人?这样的诬陷方法倒是可行,但你不知勾山身后是谁。”
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惜啊,时机不对,帝国不能乱,一切先忍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