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容当当的叫声撕心裂肺,拼命拉弓。
“唰!”
一道白虹劈裂湛蓝天际,刚刚闪烁在人的虹膜底,转眼就劈到了黑熊的背心!
“嗷——”巨熊一声嚎叫,偌大的身子向前一冲,眼看容叮叮就要被压住。
巨大的黑影笼罩下来,带着腥气的涎水滴落在脸上,小妞这时终于有点被吓傻了,竟霍然转身,双手捂脸,向地下一趴。
叮叮如此美貌,不可以被压扁脸!
容叮叮护脸趴地,也就没看见接下来的要紧一幕。
容当当却一直盯着这边,便见白虹一闪,带出血虹一片,随即一条人影,忽然从破裂的熊舍里冲出,一步到了巨熊背后,霍然抬腿。
修长笔直的腿,飞弹而起,在半空中拉出一条漂亮凌厉的弧线,再呼啸降落,炮弹般狠狠砸在巨熊腰上。
“呼”一声,那只足有千斤的成年熊,被这凶狠的一腿横扫扫出,巨大的身体擦及地面,将草皮磨掉厚厚一层!
四面一静,狼们齐齐将尾巴一夹。
容当当仰起脸,正迎着日光,他被日光刺得眯起眼睛,泪眼模糊中,看见一个高挑的黑衣女子,面容冷峻,手执刀鞘,淡定地跨过如山一般的巨熊身体,自未灭的烟尘间,向他走来。
四岁的容当当,从此永不能忘记这一幕。
不能忘这一刻烟尘里,终于从一个传说走向真实,却又成为孩子心中另一个传说的女战神。
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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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阑立在草地上,看着女儿撅起的屁股,和儿子微微苍白却仍旧镇定的脸。
会在这里和他们相遇,真是一千一万个没想到。
她其实先前就过来了,一路跟着那队伍,到了这里,眼看着对方埋伏进山林,又看见一群孩子,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将会发生什么,只是一时没搞清楚对方的目标是谁,哪知道转来转去,竟然还是着落在叮叮当当身上。
王六等人也早已到了,一开始熊舍被破他们就要出手,被太史阑拦了。
她要看看儿女的本事。
过往四年,她虽然不在他们身边,但对他们的教育,可谓用尽心力。这些年她手写的各种要求细则,睡前故事,启蒙学习知识,加起来应该够半间屋子。都是她在戎马倥偬期间,熬夜抽时间写就。四年间,极东到静海往来信件频繁,信使磨平了两地地皮,她一直根据每段时间孩子的表现和反应,来随时调整和指导苏亚如何处理,四年,她每日睡眠时间,从没能超过三个时辰。
但饶是如此,她依旧担心。无论自己怎么用心遥控,孩子毕竟不在身边,她不怕他们不成材,却怕他们不够心志强大,挨不住这人间委屈;也怕他们在江湖环境长大,染武林凶杀之气,不够包容宽善。
此刻她终于放心了。
其实当巨熊出笼,狼群包围那一刻,她看见叮叮当当白了脸却没哭,还在试图收束队伍,就已经很满意。
再看到叮叮当当背靠背御敌,协箭一出手就伤了条狼,更满意。
最后看见叮叮不顾危险去搀扶同伴,满意得无以复加。
她的孩子们,不仅强大,而且善良。拥有健全的品格和基本的道德,这就够了。
她扯起唇角,冲容当当笑了笑。
容当当顿时觉得,心花都开了。
他知道这一个笑容,有多珍贵。
太史阑顺手把撅着屁股当鸵鸟的容叮叮拉起来,心中暗哼一句“小胖妞!”
容叮叮脸上还粘着泥土草叶,傻傻地看了太史阑半晌,目光落在她胸前的金色苍阑军标志上,大眼睛霍然一亮。
太史阑眯着眼,等着女儿爱娇的投怀送抱。
谁知道那小丫头,站直身体,张开双臂,下巴一抬,“来抱抱!”
太史阑,“……”
难怪苏亚说这孩子大气宽广,敢情对谁都宽广地展开胸怀。
这明明是自恋和亲和度过剩!
太史阑默了一默,扯扯嘴角,还是将女儿抱起,走到容当当身边。
小子立即拉住了她衣襟,仰起脸不说话,眼神颇有些复杂,太史阑猜他大概在纠结到底要抱还是不要抱。
她微微有些恍惚,想起当初那个被姐姐压在身下的小小一团,还有塞住他咽喉的那一口淤血。
这个她险些失去的宝贝,如今竟然也长开了,一双细长的眼睛,似她,又胜于她。
老天待她,终究不薄。
她蹲下身,把那一脸渴望又一脸纠结的幸伙揽在怀中,靠了靠他的脸颊。
“当当,”她道,“我终于见到你。”
容当当的小脸,忽然湿了。
他从懂事起就不爱哭,和活泼开朗的姐姐比,他显得沉默内敛,李家上下,都认为这小子将来也是个铁人儿,这一辈子都不会哭的。
容当当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忽然觉得心里发堵,觉得麻麻的眼神,说不出的欢喜也说不出的沉重,觉得好像在那双和自己很像的眼睛里,看见一团团的血火,一滴滴的眼泪,一幕幕那些失去的,和拼尽全力挽留的一切。
他说不清这感觉,却更用力地抱紧了太史阑的脖子。
太史阑如同对待大人一般拍了拍他,转头看看女儿,原以为她表现出对儿子的亲昵,女儿要吃醋的,谁知道容叮叮根本不在意的模样,反掏出小手绢,给容当当擦眼泪,她的眼神很有点惊讶,但竟然没有取笑弟弟。
太史阑欣慰地扯扯嘴角。
叮叮真的是一个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