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手一抬。
青光一闪,破空而出,四面空气瞬间如纸裂浪扯,嘶嘶有声,青光过处,人发竖起。
“啪。”
一声脆响如瓜裂,携万千鲜红迸射,湛蓝天空如深海,瞬间生出万丈红珊瑚。
鲜血*辣地浇在周围品流子弟的华衫上,嘴里、头发上、粘腻腥臭气息缓缓洇开,那些一张一合嘲笑人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白牙上落血点点,森然。
震惊如冰雪,冻住了所有人。
见过杀人的,没见过这样动辄杀人的!
一言不逊,血溅三尺!
好半晌后,人们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溅了一嘴鲜血的子弟们,伏地大呕,吐得个天昏地暗,更有很多人,当宠了过去。
热热的腥气,蒸腾起来。
一庭惨白里,容楚的语声,悠然随意地响起。
“既然提醒我需要勤练身体,正好拿这位的脑袋练个准头。”
众人伫立如石雕,容楚的眼睛只看着太史阑。
她依旧立得笔直,脸色虽然稍稍白了些,却丝毫没有惊慌之态,这让他满意地眯了眯眼睛,随即又不满意地皱了眉。
因为他发现,不知何时景泰蓝已经钻入人群到了她身边,此刻眼前杀人一幕,太史阑竟然没有遮他的眼睛。
他听见两人低低对话。
“我怕……”景泰蓝小脸煞白,往太史阑怀里钻。
“怕得对。”太史阑道,“人对生命要有畏惧之心。不过,你看着。”
“不要……”景泰蓝拼命摇头。
太史阑没有去扳景泰蓝的脸,也没有动,只道:“你看清楚,人是这么死的。就这么一下,什么都没了,不能再动,不能再讲话,不能再见他的亲人。之后,虽然会有很多人笑,但也会有很多人哭,他的亲人,子女,朋友。这些人和事,要花费很多年才能得到,失去却可以很快,一句话,一个命令,一抬手,一瞬间。”
“不杀人……不杀人……”景泰蓝双手揉眼睛。
“不。”太史阑道,“有些人不杀比杀好,有些人杀比不杀好。你记住,若杀一个人,笑的人比哭的人多,那就当杀。”
“不懂……”景泰蓝困惑地转头看那尸体,“他……笑得人多?”
“这是个特例。”太史阑淡淡道,“某些人草菅人命,你不要学他。”
容楚听到这里,眨了眨眼,他觉得他该生气的,某个女人实在不知好歹得很。
可不知怎的,看惜字如金的她,那样絮絮对景泰蓝临程学,用她的独有理解,将那些夫子们说一万遍景泰蓝都不会听进去的话,灌输进他的小脑袋。他便觉得,真的很有意思。
她是冰山,日光之下的冰山,每个角度都折射万千光华,风姿独艳,灿若琉璃。
太史阑手掌抚在景泰蓝头顶,忽然转回头看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头去。
她那一眼很短暂,却真正第一次倒映他眸的笑影。
因为他的尊重。
她不惧人羞辱践踏,但若有人出手捍卫,她亦知温暖。
容楚望定她静而定的侧面,她永远平视的眸光少见的柔和。
他忽然再次微微一笑。
似风吹绽一朵,长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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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楚忽然出手杀人,场中学生都被震住,院正大人青着脸色,急急召唤着将尸首抬下去,并通知苦主。众人原以为要有一番发作,不想院正和营副,从头到尾都没对容楚有一点眼色,一些惯会看风色的学生,渐渐若有所悟,讥嘲的笑声终于消失不见。
人群终于安静下来,太史阑重提话题,“曹助教,你还没来测验。”
“你?”出乎众人意料,曹助教没有因为容楚给太史阑助阵就改变态度,随意地摇摇头,“你学不来的。”
“为什么?”太史阑问得平心静气。
“我这一门,是不入二五营课目的一门,因为它直属于丽京光武总营。”曹夫子挺起胸膛,语气自豪,瞬间由畏缩老头转为光芒万丈的伟大导师。
众人一呆,只知道老曹始终找不到弟子,却没想到,这门科目还有这么光辉的来历。
“这门科目,即使在光武总营,学的人也不超过三个。”老头伸出三根脏兮兮的指头,“按照规定,每个地方光武总营都会设立这一科,但和二五营一样,也许多年都招收不到弟子,但即使如此,这一科也必须设立。”
他心中默默补充一句——不如此,不这样大海捞针的等,便永远没有可能超越东堂天机府。
随即又默默叹口气,等了这么多年,始终等不到一个人。也是,这样的人,天下本就寥寥无几,东堂正是早早知道了这类人的存在,又得了秘法,将之聚集在一起,早早调教,才能在每次和南齐的争斗中占尽上风。南齐起步本就晚,一时半刻,哪里寻这样的人去?可恨他们这些肩负秘密任务的人,完不成任务,便永远回不了丽京,做不成自己想做的事,终其一生,被一个等待困死……可悲哪……
老曹在心底老泪纵横,第一万次呐喊,如果此刻有人来解救他,他愿意供他长生牌位,世世代代上香!
众人听见这句,都“哦”了一声,这才明白,为什么这老头在这吃了那么多年白饭,还没被赶走,原来人家吃的是国家公粮,享受特殊津贴。
“这门科,叫天授。”曹夫子闭目,摇头,神色沉痛,“这世上有一种人,天赋异能,超越人上,而天授科,就是为了寻觅人间一切异能之士,予以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