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一愣,还未开口。于三已经抢着说道:“孙府?我来的时候,看到孙老板一大早就出了城门,也不知往哪去了。”
“哦?”林启笑了笑,“看来这孙大老板还是不死心啊……”
“懂事长,您的意思是?”
林启摆摆手,不理于三,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小木盒,递在徐峰手里。
“林兄弟,这是?”徐峰还是有些迷糊。
“聘礼。”林启笑道,“等孙大老板回来,我们再把他打压一次,便让他乘乘当你的老丈人吧。”
徐峰下意识地接了那小木盒,只觉得沉若千钧。
他微微张嘴,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他少年时自负,到了如今虽然自怨自艾过,事不顺遂,但终有一腔热血豪情,想着总有一天自己能功成名就迎娶孙芸,让孙德友看看,让全县嘲笑过孙芸的人看看,他徐峰,雁客徐铁的儿子,是个大丈夫。
但如今年纪轻轻的林启,这样顺手推了个小盒子过来,轻而易举地淡淡在说着:“不过是两张田契还有一些产业,昨天到经过县衙正好去办的,那户司的陈大人脸也太臭了……”
徐峰其实也没太听清林启絮絮叨叨地在说什么。
这一刻,自尊从骨子里涌出来,逼着他想把手里的盒子推回去,哪怕林启此时神色诚恳,徐峰脑海里却也只有一句话……大丈夫不受嗟来之食。
但他还不知怎么去推,眼前却浮现出孙芸那张语笑嫣然的脸。
“人家从小就等着嫁给你……”
孙芸啊……徐峰心中轻叹,一向挺笔直的背,微微佝偻了一些。
周婶推着徐瑶从房里出来时,正好听到林启那句“聘礼”,周婶脸上便浮露出喜不自胜的表情,惊喜道:“真的,峰哥儿能娶孙小姐了?孙老板会同意吗?”
待听得林启说要把孙大老板再打压一次,周婶脸上笑意更甚,竟是喜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放开徐瑶的轮椅,在徐峰肩上轻轻拍了拍,眼中已启泪光。
“峰哥儿,可算是苦尽甘来了。”
徐瑶见徐峰脸上神情不对,心中便又有数。她抚着椅子,心中觉思良久,方才抬头看向林启。
却见林启目光迎来,眼神中具是笃定与坦诚。
徐瑶稍稍心安,又见那少年冲自己点点头。
两个虽未说一句话,但人情冷暖,如鱼饮水,心中自知。我是豪门
颜怀眯着惺忪的睡眼的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林启又跟人打了起来,他一时便有些高兴,困意全无。
“怎么了?有人闹事?”
“有本事你来打我们呀,你人太少了,再去叫些人来跟我们打呀。”
“你看看门口那些个壮汉,可都是我们的保安队,你多叫些人来呀,我们打一架。”
那人见颜怀的衣着不俗,气势便又弱了些,最终还是带着同伴悻悻而去。
为这事,颜怀遗憾了好一会,暗恨那人窝囊。
徐峰这两天在帮林启操练保安队,等他下午回来,周婶与他抱怨的时候,他便有些怒气冲冲地跑到徐瑶面前,探问妹妹有没有受委屈。
兄妹两个聊着聊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语态便又有些不对起来。
“若非你当初拦着我,不让我去贩边,我早挣了大钱,不用你再受这窝囊气。”
这句话之后,兄妹俩又吵了起来。
来回几句之后,徐峰说不过徐瑶,只好气冲冲的转头出去。
“一天到晚,尽是这些蛇虫鼠之辈,这样的日子你过得来,我过不来。”
林启见徐峰坐在客栈的石阶上,愣愣出神,便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远处保安队的汉子围着空地跑了一圈又一圈。
马仓、丁狗、常志、皮秋等一众人吐着舌头,气喘吁吁,但每每望向徐峰,却见他根本没有叫停的意思……
“我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每年我爹出发去雁门关。也是很多人聚在这里。带着很多的货物、马匹,人声鼎沸。那时候我会在广场上跑来跑去,拉着我爹的马绳,问他什么时候能带我一起去。少年时我就每年跟我爹去一次辽边。那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一路上有青山、有戈壁、有笔直宽阔的官道,大漠孤烟,长河落日。能让人策马狂奔,心生豪情。”
徐峰笑了笑,念叨道:“有时候我跑得太远了,会被我爹拿刀鞘打一顿。
林启心想,意思是,你喜欢在高速上飙车嘛。
“我们跟契丹人、女真人、还有蒙古人打交道,卖茶叶、布匹、瓷器给他们。但不会卖粮,不会卖铁。有时候,也会和他们拼杀。记得有一次,我们回程的时遇到了来劫道的契丹人,我跟其中一个捉对厮杀,其实我之前还跟那人还做过生意呢。”
“做过生意?”
徐峰点点头:“我十五岁那年,互市开了,我在里面闲逛,那契丹人用一张虎皮换走了我的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