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村里都有人在说孙氏并不是聂秋染亲娘了,若是崔世福说孙氏是他娘便罢,要是说那黄老头儿是他后爹,恐怕不用聂秋染,后头站着的聂夫子便能冲上来抽崔世福两耳光。
所幸亏昨儿被吓过之后的语无伦次到刚刚又被聂秋染吓了一回好了些,多了点儿理智,崔世福好歹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也不敢再提那继父的事儿,连忙便道:
“是被人倒吊起来,从后背脊梁骨处将皮切开,然后再将皮子剥了下来……”这话是昨儿晚上报了案之后才听衙门里的捕快说的,也正是因为死了人,而且是死了一双,县里颇为害怕,捕快见了那残忍手段,也是被吓得厉害,今儿许多看到那两具尸体的人都吓得魂不附体,因此才失态的闯进了崔薇家来。
别说崔薇没有亲眼看到那一对尸体,可光是听着崔世福说,她就已经够渗得慌了。一旁聂秋染却是露出吃惊之色来,轻声道:“什么?死了?”
凭着崔薇与他夫妻几年,对他的了解,就知道聂秋染这模样绝对是装的!恐怕就是泰山崩于他面前,聂秋染也不一定能吓得到,现在竟然脸上露出吃惊之色,眼里却是平静异常,甚至以崔薇对他性情的了解,还能看得到他嘴角边的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聂秋染恐怕是早知道孙氏两人死了,亦或是他不知道孙氏两人死了,但却对这两人的死根本不在意!
心里虽然觉得恐怕情形是后面一种,但崔薇也不敢保证万一聂秋染哪天就是狂性大发了,忍不住孙氏两人,便真伸手将他们给杀了。这样一想,崔薇下意识的就看了聂秋染一眼。被妻子这样一看。聂秋染哪里不明白她心中在想些什么,顿时有些牙痒痒的,眯了眯眼睛,靠近她耳边轻声道:“你看我干什么?”说话时磨牙声还响了起来,崔薇缩了缩脖子,摇了摇头,不敢再看他了。那厢崔世福还在说着自己昨夜闯到了死人的事儿:
“我还当那是鬼显身了,谁料竟然是两个死人,后背皮被人剥开。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哪里是什么衣裳,原本就是赤着身体的……”崔世福将问题交待完,众人都是一阵不寒而粟。那些捕快也吞了吞口水,还没开口说话。人群中便已经有人气愤道:“崔二哥,你是不是拿我的牛车装死人了?”
也不知哪儿来的人,气愤的播开人群,挤了过来,冲着坐倒在地上,满脸惶恐之色的崔世福厉声就道:“你知不知道我那牛车是要拉客的,你现在给我装了死人。你知不知道要晦气多少年!!!我看着咱们一个村儿里的,好心借车给你,你怎么给我弄成这样?”那人气愤的要死,指着崔世福便开口骂道:“你是不是故意想来霉我的。你他娘的是不是想来打架了?你故意找事儿的吧?你做事儿这样寡毒,难怪你们崔家断子绝孙了!早知道我不该借牛车给你的,现在给我染上晦气,赔钱来!那车我也不要了。折算成钱,牛一并算钱!”
崔世福顿时呆滞住。脸色难看,半晌后才哆嗦道:“王大哥,做,做做好事,总不能看到,死人暴尸荒野。”
“我管你这么多!你这该天杀的东西,拿我的车去装死你,你知不知道装了死人要霉三年啊!”那挤了人群冲进来的人满眼通红,咬牙切齿瞪着崔世福,那模样像是恨不能冲上来揍他一顿般,崔世福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尴尬的时候,下意识的就转头朝崔薇看了过来。
见到他的眼神,崔薇心里冷笑了一声,将脸别开了,崔世福顿时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他虽然为人耿直,可也知道若是将这牛车的事儿接下了,恐怕自己家今年都得喝西北风了。如今牛马等有用的畜牲都贵得很,一只马最少得要十两银子左右,一只牛最便宜也要五六两,因为牛不止是可以用来拉车,还能用来犁田,这小湾村整个村子里也只得这么一头,如今给人弄没了,他家中的情况,怎么可能赔得起来?
“薇儿……”崔世福虽然不想找女儿开口,可这会儿好像是除了女儿,已经没哪个能帮他了。“你,你借我一些,算我借的,我……”
崔薇一看到他这模样就来气。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每回崔家出了事儿自己便顶出来,崔敬忠惹了祸自己也出来赔银子,已经给崔世福弄成习惯了,开始时几百铜几两银子到后来几十两的开始渐渐累积,如今恐怕是已经成了惯性,一张嘴就找到自己来。虽然知道崔家里除了自己之外再没有其它依靠,但崔薇若真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崔家又待她情深义重,说不得她也愿意当这冤大头,但崔家那情况,杨氏就是一个得寸进尺,且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崔薇自然不肯帮崔世福再出这笔钱。
“王大叔,你这样吧,你这牛卖给我爹得了。”崔薇一开口,众人都当她要认下这笔账了,那姓王的中年人都跟着松了一口气不说,连崔世福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放松的笑容来。
“但我爹是没银子的,不如你让他每年还你几百钱罢。”崔薇替崔世福出了个主意,众人一听这话,刚刚那姓王的中年人才松下来的气一下子又提了起来,吊到了胸口儿,梗得脸红脖子粗的,且又心窝子疼。
“崔丫头,你也是咱们一个村儿的,我看在状元郎的份儿上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牛是咱们家的宝贝儿,一年就指着它吃喝,如今沾了这晦气,乡亲们还有肯租借肯坐的没有?”姓王的中年人一问这话,村里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