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薇倒不在意那一点儿小钱,事实上她现在手里足有百万两银子之多,之前卖了盐后聂秋染便足足给了她一百万两银票当私房钱,现在就是救个杨氏崔薇也不是救不起,但她却怕救了杨氏之后,一连串的麻烦便接着接踵而来。若银子花得舒心便罢,就怕最后花了银子却讨不到好,还要被人嫌弃一通不说,最后有可能要吃气还要再担上一个永远甩不掉的包袱。一想到这儿,崔薇顿时嘴角抽搐了起来,看着眼前崔敬怀咬牙切齿的打罗氏,还没来得及开口替罗氏说好话,林氏等人已经迎了上去将崔敬怀架了开来。
“别打了。”林氏等人慌忙拥了上来将崔敬怀给挤开了,又将瘫倒在地上的罗氏给拉了起来:“要是将人给打坏了可怎么了得?现在屋里还睡着一个呢,你是不是要将你媳妇儿也打得睡在床上了才高兴?”林氏有些不满的喝斥了崔敬怀一句,她现在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几年崔家里就没太平过,一会儿闹腾这个,一会儿闹腾那个的,直闹得让人心里慌乱不说,还疲惫无比,也不知道小儿子这些年到底是走了什么霉运,接二连三的出事儿,现在杨氏已经倒在床上没钱医治了,要是崔敬怀也这样打人,将罗氏打出个什么好歹,不也一样要让人花钱来医治?
“你让他打死我!”罗氏这会儿脸上带了青印,虽然现在才刚挨的打,但可以想像照这个架势下去,她明儿早上脸一准儿是要乌青了,脸庞上红肿得发亮,几根手指头的庸十分的明显,她这会儿神色激动,整个人被林氏等人拉着。不住挣扎,险些将扶她的林氏也给拉到地上躺着了:“不要管我,家里这副模样,我不活了,我才不想替崔敬忠那死鬼做奴婢!”
原本还冷静了些的崔敬怀一听到这话,顿时怒不可遏,看林氏险些被拉倒了,又要冲上前打罗氏。
不管以前崔薇曾跟这罗氏有什么恩怨,烦她也好,讨厌她也罢。可这会儿看到她这模样,倒真是有些同情起她来了。外头乱成一团,崔世福等人拉着崔敬怀不让他打媳妇儿。聂秋染则是深怕这些神仙打架等下自己看戏的媳妇儿要遭殃,因此拉她站得远远的:“还看不看了,不看咱们可要回去了,一路赶回来,累也累死了。”
“要看的要看的。”崔世福抱着儿子便狠狠的甩到一边儿去。先是冲聂秋染讨好的笑了笑,接着才冲崔敬怀恨恨的瞪大了眼睛:“你干什么?你要再打你媳妇儿,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你娘还看不看了?到时哪儿来的银子多给人看病?”他一边说完,一边看儿子冷静了些,这才将崔世福甩到一边儿去了,走到聂秋染两夫妻面前。先是看了崔薇一眼,接着才道:
“几年不见,我看薇儿现在过得好。也就放心了。”崔世福说这话看得出来他是真心的,可崔薇却知道,一旦崔家要是有了事儿,他们依旧能找上的人只有自己,虽然花钱不多。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可若是养完这些人杨氏等但凡有一点儿感恩之心。那便也算了,崔薇都不想计较了,可要是出力不讨好,花了钱反在遭罪受,崔薇就有点儿不大愿意了。
“走吧爹。”崔薇叹息了一声,半晌之后才冲有些忐忑不安的崔世福点了点头,她这样一开口,让深怕被拒绝的崔世福登时松了一口气,周围的人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起来,连林氏也感动得不住落泪,一边就道:“好好,你也知道,她再是不好,也是你的娘,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看看也好,让她安心的去。”
崔薇没有再出声,一边拉了聂秋染,一边跟着崔世福朝屋里进去了。一进屋门儿便是一股酸腐味儿传来,刺鼻得很,还有一股阴湿潮霉味儿,崔薇可好久都没闻着这样的味道儿了,家里又有不少下人服侍着,根本不可能出现这样的味道儿,因此冷不妨一闻到了,她先是皱了下眉头,险些连气也喘不过来,紧紧呼了一口气便憋住了。
“你娘受伤之后就念叨着你。”崔世福一边说着话,一边领着崔薇进屋里去。杨氏现在睡的地方并不是她之前住的屋里,崔薇走过那处时,探了头过去看,却见到里头阴森森的,大晚上的却连半点儿光都没有,房门半敞着,里头一股尿腥味儿传来,安静异常,那开着的门如同一个黑骷髅般,崔薇转头过去看了一眼,身后罗氏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哼,这就是那个瘸子住的地方。可将爹娘赶到角落里了,真是个好儿子,不止是瘸腿呢,还又凶又恶。”
她这样一开口,崔敬怀便警告似的朝她看了一眼,罗氏也不服输,仰了脑袋瞪了回去:“怎么,我没说错,你有本事把我打死了!否则我天天都这样说!”
一听这话,崔敬怀顿时气势便焉下去了,果然是凶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崔薇没有出声,崔世福愿意将儿子接回来同住是他自己的自由,屋里静悄悄的,如果不是罗氏说,恐怕崔薇还真看不出来屋里有人,崔薇也懒得去看一眼,直接便朝亮着灯的地方走过去了。杨氏这会儿住到了以前崔敬忠两兄弟住的房间里面去了,正躺在破桌的床上,上头挂着脏兮兮的帐子,她整个人脸色寡白,身形消瘦得只剩一小团般,完全看不出以前健壮的样子,脸庞颧骨很高,面皮白得发亮,像是有浮肿的样子,嘴巴半张着,闭着眼睛正不住的喘着粗气,光是看她那出气的样子,便知道她整个人极其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