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者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但感觉无事他马上又睁开了眼睛,一边讲着么子一边用力想从关梦龙手里挣脱出来。
关梦龙将老者推倒在大坑里,自己撑着坑边一跃而出,将燃着的灯一脚踹熄了,这才扭了扭脖子像是忽然被人抽了力气似的歪歪斜斜往公馆走。
灯一熄,老者在大坑里噗的吐了口血出来,显然的,他这法术已经被破了。
伍三思见好就收,也并不死缠烂打,带着银霜趁关大太太发现关梦龙似乎清醒了的兵荒马乱和老者受伤传来的动静,干脆的翻了窗借着院子里庞大的阴秽之气的掩护离去。
次日聂璇找了个借口出来,拐着弯儿到了唐公馆跟伍三思道谢,顺便探望何洛的伤势。
伍三思也不避着徒弟,提醒聂璇道:“那个术师有本事,一开始整个过程确实对,是一种续命法,然而关大太太一走,他就往灯油里添东西,是一种黑色的粉子,没有经过手,我也不晓得到底是么子,但肯定是不打算让种生基这个术法成功的东西,恐怕是很要命的玩意。关家家大业大,又只有关大少爷这一根独苗,我有两个猜测,你估且当随便聊天一说听听。”
聂璇点头,其他人也聚精会神。
“第一,可能是外仇。
这关大先生,人前伪君子,人后真小人,估计这一路发家史不会堂堂正正,害过的人只怕记着仇忍气吞声的在附近监视着,就等着报复,关家就这么一个独子,太打眼了,也是非常好的攻击对象了。”
“第二个,怕是你们家有内贼。
你虽然也是关家一份子,但老话总讲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就算是嫁人,也就是带着一部分嫁妆,这关家的家业最后还是会落在关大少爷身上。几个姨太太想来都年轻,关大先生现在的年纪,也还能当爹,说难听点儿,怕就有人打着家产的算盘,想趁着现在出事干脆的让关大少爷出事。”
“第三,内外勾结。
这个就很不好讲了,一般这样的,又要报仇又要求财,关大少爷只怕处境凶险非常。他一没了,关大先生应该也死在了何家祖坟,关府上下就是一堆儿的柔弱女眷,这么多的财富落在你们身上,你们能保得住?”
聂璇听了不住点头。
“我回去就找信得过的心腹将关家上上下下梳理一遍。”
聂璇是矛盾的。
她恨关大先生,可又敬爱着比生母还像母亲的关大太太。她心里,也一直拿总爱管东管西管自己的关梦龙是兄弟,她的恨随着关大先生可能陨落于何家的祖坟当中已经散去了许多,面对着被她哄骗利用的关梦龙和一无所知的关大太太,她的恨去了后就是纯粹的愧疚,在她的想法里,她是想要保住关家,最少,也想让疼爱自己的舅母与哥哥可以带着家财远离华夏去海外定居。
所以这会儿听了分析,聂璇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内外勾结。
几个姨太太,头三个都是局的女人,供着她们花钱打扮她们就觉得自己是人上人了,好哄得很,但四姨太李妙花不,这个女人太会撒娇了,人又风情万种,便是连个年纪大得可以做她爹的晏先生她都勾得人家神魂颠倒,更莫提好多回看到她跟护卫队的汉子们眉来眼去不清不楚的。
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宜室宜家的好人。
而且聂璇有种直觉,总觉得这个进府三年的四姨太并不单纯因为关大先生的钱才嫁进府,而是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目的而来的。
关府,钱帛够动人心就够了,恐怕这次的事跟这位姨太太脱不出关系去。
想到这里,聂璇又不得不怀疑论了:这内外与人勾结害本府少爷的人,就不怕关大先生突然回来查问此事?难道说这人其实已经晓得了关大先生生死不明,所以才有恃无恐?又或者,这只是一个试探?
可是不管哪一种,关大先生的生死不明与关梦龙清醒一阵又昏晕过去都让聂璇多出了在关府查探事情的方便。
她想到书房里自己查看到的那个挂了许多锁的密室小门,将内贼的事放到一边,着重将此事说了说,几人一听都感叹关大先生不愧是老狐狸,如此小心防范,那个门里肯定极是重要。
何洛嗤笑道:“一道破门而已,我两下子就给它踹开了。”
他说着,看着聂璇不动:“要不我去帮你忙?也不要你报答,只要你跟他们讲别把我再锁起来了。”
聂璇见他被锁着,心里一直是个疼的,听到心上人带着一点儿低声下气的请求,心就更疼了。她转头确实心软的想跟伍三思求情,伍三思不待她说便摇头。
毛珌琫在一侧道:“师兄中了毒,松了锁只怕就跑得没影了,要是造了么子祸出来,到时候怕会保不住他,忍忍吧,等解了毒就好了。”
何洛听了这话脸一黑扑过去就想打人,毛珌琫从鼻孔里哼出一声:“来啊,有本事你来打我啊。”
铁链子就那么长,何洛没能扑到他,还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就已经到了极限,铁链子给挣得绷成了一条直线,眼看讨厌的家伙自己竟然够不着,何洛忽然一侧身,侧腿就一个飞踢。
毛珌琫一闪躲过,牵动了伤势痛得嘶嘶抽气一声,一点也不客气的回敬了一踢,两个牛高马大的人立刻像对孩子似的扭打作一团,伍三思简直没眼看这一对蠢徒,摸着银霜的头发教育小妹坨:“你是姑娘家,可千万不要跟你两个哥哥学,一个蠢一个傻还不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