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先生像是梦里给魇住了,倒是住在一楼客房的晏先生迷糊着突然惊醒了过来。
晏淮南捂着悸动得厉害的胸口,长长吐了一口浊气,只觉得心慌得不行,身上好像莫名有看不见的伤,丝丝拉拉的刺痛,晏先生扭动着身体扒开扣子按在痛处上,好一会儿大脑才感觉不对。
他是个江湖人,平时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脑袋昏沉反应迟钝,而且身体居然会有奇怪的受伤感,这不正常。
他抬手,感觉自己手的反应和速度似乎也有些拖延,心下明白过来,怕是真的不对劲,有么子事正在发生。晏先生也是个狠角,想明白过来就眼里迸出狠光狠咬自己舌尖一口。
他这一口下去没有留情,虽然有力道不比平时够,但还是咬痛了自己,不一时铁锈味儿在嘴里漫延开,晏先生只觉得自己脑袋给剧痛刺激得哆嗦了一下,像是突然解开了无形的枷锁,变轻了,周围的动静声和外头巡逻队走路的声音他突然也能听见了。
晏先生一跳起来就往外冲,鬼语如同连绵不绝的诡异的吟唱从他嘴里吐出来,一道虚虚的鬼门在门前凝现,但很快被一道一闪而过的银光斜腰斩成两半后扭曲着消失,晏淮南如遭重击,捂着胸唔的一声就跪倒在地,嘴边流下一缕鲜血。
即使如此他也马上继续起鬼语,随着便感知到布置在关府各处的暗哨都在被不知名的力量对付着。
“娘的!”
晏淮南忍不住骂出一句粗口,这四面八方布下的暗哨可不下三十处,竟然处处都出了事,怕是这会子潜进来的敌人不少。能有手段把暗哨找出来,除了江湖人,他就想不出还能有谁来!
听动静,关大先生显然还没意识到不对,得赶紧把老板叫起来才行,晏先生很快站起来再次往门口走,仅剩的一个手飞快的比划着古怪奇异的手势,四道颜色不够深黑的小小的四方鬼门浮现在他四周,接着头顶上方也出现了一方,将晏先生护在中间往外走去。
说巧也不巧,唐大姑奶奶那消息放得可太恰好了,江湖人当初敢冒着背叛唐四爷的风险只为围劫龙王甲,得到这宝物最终落在关大先生手里的信儿,就算心中生怀疑,但却还是有人顶不住“说不定是真的”的这个心理而动手。
这不,唐四爷送的送别图里暗藏的厌胜之物正起作用,按捺不住的江湖人也再次悄帮结伙的夜探关府。
上一晚呷亏的事传的速度很快,不少人这晚再来就慎重了很多,甚至一些极有本事的人物也悄然无声的掺和了进来。
唐四爷热闹刚看了不久,旁边的鹰眼哨就发现了有人潜入。
他赶紧提醒唐四爷:“少帅看西侧,有个彩门子穿墙进去了。”
穿墙术唐四爷并不晓得,他在街头或店子里看表演,也就看到东西变没或从另外的地方变出来的戏法,当下望远镜一移,按着鹰眼说的看过去,就看到了一块贴在墙上的布。
这布是白的,因为叫人披在背上,倒是拱着显出布下有人,然后唐四爷就看到这块白布贴到了关府的墙上,从有弧度渐渐像没了气似的贴到墙上成了片,最后像是和墙化为了一体。
“这个厉害啊,他真穿墙了?”
唐四爷不由得问。
何洛摇头表示不知,倒是鹰眼笑嘻嘻的道:“彩门这个可不是吹的,据说是用的障眼法子,墙肯定不能穿,但这障眼法儿能让他们瞒天过海跑到墙那头去。”
正说着,又有人喊有人进去了,他们占据着良好的位置与高处,便看到好几起子黑衣人前后从不同的方向翻进了关府。
何洛和毛珌琫等人突然都神色一凝:“不好,有悍匪也进去了。”
唐四爷也看到了那队人,为首的魁悟得很,面上有疤,眼神极期凶悍,甚至眼睛似乎在夜里还有些放光。
范十九爷似乎看出了那人身份,低声道:“不止,怕是个攀山的。”
他又急又快的解释了一下攀山这行当,却原因因为日夜往大山里讨活寻宝寻药,而为了不被野兽或歹人发现,攀山人多数夜里入山时不点灯,久而久之他们的眼睛便如同野兽一样发达,夜里的山路于他们而言如履平地。只是这样一来,虽然眼睛也会渐渐褪色,但到了夜里就会泛光。
为么子会这样,这范十九爷就说不出来了。
如果单是绿林悍匪,自然不会有这样的眼,但一起子人都看到了那个领头老大的凶眼,便明白那人怕确实如范十九爷所言,有双重身份的。
唐四爷凉凉的对刘副官道:“城里头居然还能混进绿林悍匪来,看样子这年过得,下头的人心都蛮松散舒畅啊。”
刘副官脸一苦。
难怪白天打牌一个劲输钱,原来就是个兆头,提醒他秦副官找他替班,就是让他来背锅的,这运气,背啊。
“虽然这姓关的是咱们目标,但那队人马杀气腾腾,一看便不是仁义之辈,怕是手里有无数性命的真悍匪,进去了恐怕会对无辜的女眷不利,咱们跟进去瞧瞧,如果他们并没有杀心就算了,要是有,也能救一下人。”
范十九爷道。
扈老十在一侧点头。
唐四爷并无异议,但他想要跟着,却被拦了下来,何洛道:“你是军中主帅,不能轻身涉险,这事儿交给我们去办,有机会,我们趁这一波把姓关的身边那个晏先生给解决了。”
他嘱咐毛珌琫守好唐四爷,便跟着扈老十他们奔跑跳跃在一水的民居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