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敞见劝不动涵因,也只好无奈的去了。他如何不知道将军家眷离开会造成什么影响,但他作为李湛的幕僚,首先是忠于李湛,自然要先考虑他的家室安危。涵因拒绝离开,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对李湛感到愧疚,还是该为姑臧的百姓感到庆幸。
守城的中郎将吴凯也算是有经验的将领,很快将西北大营的兵士、辎重调入城中,拿不进城的辎重便就地烧毁,以免资敌。当夜,西北大军驻地升起了熊熊的烈火,染红了半边的天空,那诡异的猩红仿佛血一般,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艰难战事。
吐蕃人马上就要来到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城中的富户们,已经有不少开始收拾家当带着一家老小出城。
早有鄯州的前之鉴,吴凯格外重视奸细,城中抓了几个可疑人物,在城门口徘徊,还想要偷袭守门的将士。吴凯把他们的脑袋割下来立在城门前面。
城防虽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谣言还是传了出去,有人在议论,都督夫人和那些将军的家眷已经混在富户的队伍里出城了,还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连坐着什么马车,带了几大箱子东西就描绘的清清楚楚。人们一听都督和将军们的亲眷都走了,更是觉得凉州必破。一时间,人心惶惶,姑臧城的上方弥漫着悲观失望的情绪。
罗妈妈出去一圈就听见了这样的谣言,回来告诉涵因。
涵因立刻把贾敞请了过来:“先生可听说谣言了?说我和诸将的夫人们都跑掉了。”
贾敞皱着眉头:“现在外面传言纷纷,应该是吐蕃人的奸细,故意扰乱视听。不过无风不起浪,的确已经有些夫人已经走了。”
“先生要派人,把传谣言的人都抓起来。现在这会儿一定不能乱。把市集上的异族人盯好,万不可让他们再这个时候生事。”涵因吩咐道:“对了。大军围城,水源最重要,那些街市上的水井也要派人看住,避免别人下毒。”
贾敞领命去了。
涵因又吩咐众人:“把各将军的家眷还有都督府各级官吏的家眷还有现在还留在城里的各家夫人都请过来。”
不一会儿,各家的夫人纷纷到了,进了厅堂,等着涵因训话。
涵因看着她们,说道:“我知道现在情势危急,你们想要撤到安全的地方。可你们不要忘了,你们的夫君还在玉门关打着仗。如果我们这些官员的亲眷都跑了,又谁还有信心死守姑臧城,姑臧若是破了。突厥人和吐蕃人两面夹击,西北大军转眼就会一败涂地。西北大军败了,整个凉州甚至陇右都可能被他们攻破,到时候,你们又能跑到哪里?你们如果真想走。我不拦着,但是如果你们想为你们的丈夫还有这里的百姓尽一份力,就留下来,我们跟前方的将士并肩作战!”
一位虞侯夫人站出来说道:“我一介女子虽然不懂什么打仗,但是我知道如果凉州被打下来,我的丈夫也就回不来了。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走,小女子愿以夫人马首是瞻!”
崔如君也来了。也朗声说道:“凉州就是我们的家,家没了又何以安身,我们李家也愿意跟从夫人!”
这两个人一表态,其他各家的夫人也都纷纷表态,说愿意留在凉州。并且如果守城人数不足,也愿意让自家的部曲、护卫、仆役充作壮丁守城。
涵因看着她们:“我现在就要去跟守城的吴郎将商议。之后会把要做的事情分派给诸位,我初步想了一下,城中现在所需的一个是守城的火油,如果拖得时间长恐怕还有粮食,另外就是各家可以征为兵丁的部曲、护卫,现在都要登记造册,以备不时之需,我们还要组织人手救助伤员,这次危机过后,官府会加倍补偿各家的损失,我也会根据这本册子为诸位向朝廷请功。”
之后,涵因便把慕云留下,让她登记各家可以出的人手、粮食等情况。她则换了一身男装,一手拉着李令彦,一手抱着李令辰去了城头守军所在,走的是姑臧城最繁华的主干道。一路上把马车的窗口敞开,让人看见里面,前面有官府差役开道,高喊:“都督府人车驾,闲人回避!”于是李湛家眷逃走的传闻也就不攻自破了。
吴凯的行营就设在西门里的校场,见涵因过来了,忙出来迎接:“夫人怎么亲自过来了。”
“近日有传言,说我还有各位将军的家眷都弃城逃跑了,我怕军心浮动,特地带着两个孩子过来,就为了让谣言无所遁形。”涵因说道。
吴凯向涵因一抱拳:“夫人高义,真是让人钦佩。”对着帐外喝道:“集合!”又向涵因拱拱手:“请夫人对众将士训话。”
涵因出了大帐,走到校场内的高台,军士们已经集结了,站在校场中,银盔反射着阳光,一派肃杀的气氛。
涵因看着下面的士卒,静默了一会儿,方朗声说道:“最近,姑臧城中有传言,说都督还有各将军的家眷都已经逃出了姑臧城,西北大军被突厥人缠住,姑臧必破无疑。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们,我和你们的家眷一样,都会留在这里,哪也不去,因为我相信,都督和前方的诸位将士一定会胜利,他们一定会把突厥人打败,一定会回来援救我们!我知道你们来自四面八方,但现在你们的家都安在了凉州,凉州破了,吐蕃人和突厥人就会踏平陇右!我们的家也就没了,我们的父母孩子也都会被屠戮,你们是再替皇上守这个城,但你们更是再提自己的亲人守住自己的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