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到了入夜时分,一道紫影又如夜风般静静落在了符山脚下的河床旁。
应天情坐于水中石上,着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次没有蓝破魔相伴,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悄悄离开第一峰内门弟子别院。在这微凉的流水夜景中,他的衣袂垂于水上一寸,随风轻舞。他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转而陷入半入定的状态。
符山山脚,灵气自然不比神宗第一峰的浓郁,但他却在这里,找到了平静。
“我不过是守着玉魑,如果她不做对神宗有害之事,我便恪守她的秘密。如果她在夜里想偷偷溜下符山,那只要经过此路,必然逃不过我的五感。”
应天情淡淡地瞥视了一眼前的黑暗上山小路,而后静寂于水中,谁也听不到他心底的叹息。
“如此一来,我不破誓言,也能不负神宗恩情。”
遥远的树梢上,依旧有一个朦胧不可查的身影在同夜风一起荡漾。
薄唇离开玉萧,在萧孔上呼出一层薄冰,二师兄清冷的眸子注视着那盘坐于河中巨石上的紫袍身影,额角长眉,轻轻地向上扬了扬。
原本一曲毕后,他习惯回房休息,可是因为这不期而来的男子,二师兄薄凉的唇再次覆上玉萧。
没有声音的曲子,吹了一夜。
第二日,同样的场面上演,第三日,第四日……没有人知道,符山的夜里,两个鬼魅一样的人影,相互守望不同的东西。
妖娆抹了一把汗,抬头看了一下天空中的太阳。
这仿佛已经是她在石滩上待的第七日。
满地碎石,只要大如半拳者,皆在中央可寻一枚手指粗细的贯穿之洞!
远远看去,甚是壮观。
这些碎石上的指洞有的歪斜,甚至因洞穿岩石而在石面上产生了无数蛛网一样的裂痕。但越到后面,那些贯穿之洞的痕迹便越平整,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犹如一指击透。
这对于妖娆而言,是一件比钟林子预计中更困难的历练。
因为妖娆自小炼得最熟悉的一技武招破天指便是以指尖凝集剑气,而现在却要求她完全放开武技,只以符力击石。在最初的时候,符力中总夹带着一丝难以消减的剑意,导致碎石崩毁。妖娆睚眦欲裂地炼了两日,才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不自觉与符力一起外放的剑意。
妖娆此时举着一枚黑色圆石,透过石中指洞来看天空中耀眼的日光,那璀璨的日光在指洞内投影出完美的光晕,将它没有半点瑕疵的内壁清晰地显现在妖娆眼底。
“不错。”
七天来妖娆第一次觉得满意,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拍拍身上的灰,抛起手中石子对自己自言自语说道:“可以交差了。”
七天来钟林子老头并没有来打扰她,只是几位师兄们轮着给她送些食物。只有那一般不太喜欢说话,总是一个人埋头苦炼的二师兄经常一大早就站在石滩旁陪她。有时二师兄还饶有兴趣地也拾起石子东戳西戳,不过无论什么材质的石块一到他的手上,立即就会化为一片冰棱尘埃。
为此妖娆还专门寻问过最多嘴的七师兄,二师兄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
七师兄每次的答应都异常坑爹,这次也不例外。
他说那与每个人都不是很亲近的二师兄其实在所有师兄弟们都没有入门的时候就一直跟着钟林子师尊,本应该排行第一,只是因为当大师兄还要洗衣做饭……所以那冷巴巴的家伙就蛮横无理地把第二个师兄培养成了符山新好男人,而后自己退居为符山二师兄,直接撂下当头儿的担子!
最后七师兄还愤愤地总结:“真不知道师傅是从哪里把那个冰块给捡回来的,一直是个冰脸乒我们,哼!”
妖娆知道事实一定不如七师兄描述的那般血泪斑斑,但事情经过应该与事实符合的七七八八。
因为从几次的表现来看,二师兄对符山的热爱丝毫不逊色于符山任何弟子。只是他性格外冷内热,不容易让人亲近罢了。
“是与其让符山所有弟子都敬畏,不如让一个温和的大师兄出现,令气氛更融洽?”妖娆在心中如是猜测。
除此之外,妖娆还对二师兄的名字很感兴趣!
与苏一样,二师兄的名字只有一个单字:
泠……
“师尊!师尊!”妖娆风风火火地举着她最满意的作品向山下冲去。七日达成目标,一定能让师尊满意。
符师一脉的大殿与弟子门房都建立在靠近山巅的位置,所以离妖娆所在的乱石坡并不遥远。
“哟!我们阿九终于舍得下山了?”
妖娆一冲入大殿,就撞上一个身体魁梧,表情憨厚的男子,这苦逼的男人正身穿围裙,一手晾衣,一手杀鸡。
可怜的大师兄啊……
妖娆看到这张被符山众弟子轮番欺负虐待还一直保持从容温和的脸,打心眼里为他鸣不平。
这便是那日带着老八去领月供,还没有争辩几句就被林家冲带的那些恶徒们打晕的符山大师兄。是被二师兄强推到符山大弟子之位的倒霉大师兄。也是符山洗衣做饭烧柴打水扫地喂马……的超级奶爸大师兄。
因为去乱石滩给她送了几次饭。所以妖娆与大师兄也早已熟络。
今日的日头格外好,超级奶爸大师兄洗的床单被套已经晒满了整个院子,就连妖娆的楔被都已经被晒得散发出一阵阵太阳的清爽气味。
“哎呀……大师兄怎么连这个都洗了……”妖娆还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