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不保夕。
这个词好似是极其夸张,但走上这条道路之后的楚新蒲,算是深刻理解了。
这四个字,毫不夸张。
楚新蒲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这其中变数太多,你看得见的看不见的,盘根交错,暗流涌动。
能多活一天,可不就是赚的吗?
对于他这样的心态,梁莺啼不知道自己是要认为他豁达,还是要说他消极。
可是张了张嘴,梁莺啼没有继续提起这个话题,楚新蒲的处境,她自认为不能感同身受,这或许根本就不是所谓的豁达和消极。
而是担当。
“我的花店快要开业了。”梁莺啼换了一个话题说道,毕竟能看到楚新蒲活着什么,比什么都强。
“上面有人好办事,你这花店开的看来挺顺利。”
“顺利什么啊,一波三折。”
“怎么讲?”
“家里不同意,电报我舅舅阻止,可是这山高皇帝远的,舅舅也阻止不了我,还被我缠的没办法,只能给我帮忙。”
“家里不说?”
“鞭长莫及。”
“你这是先斩后奏。”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只要他们不来抓你回去就行。”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开业记得喊我。”
“我一定喊你。”梁莺啼说道。
只是有句话她没说出口,那就是到时楚新蒲要还活着。
现在的情况,危险程度,梁莺啼心中岂能不明白。
开业喊你?
我喊了,你就能来吗?
看得出梁莺啼说起来这件事情,依然是有些不满,楚新蒲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这一次在外面,紫茸这个代号帮我确定了消息是组织送给我的,只是这个代号你不能常用。”
“我明白。”
“那你想好代号了吗?”
“无人。”
“无人?”楚新蒲有些不得其解。
梁莺啼笑着说道:“五仁也可。”
“到底何意?”
“只见莺啼不见人。”
楚新蒲恍然大悟,笑着说道:“这寓意好。”
只见莺啼不见人,代号无人,也可用作同音字五仁,寓意日军抓不到梁莺啼。
只见莺啼不见人,这寓意彩头,楚新蒲很喜欢。
“好代号。”
“你可别夸奖我,不是我取的。”
不是梁莺啼,那便是明觉浅,楚新蒲不得不说,明觉浅对于代号的选择,还是有点东西的。
聊完代号,梁莺啼则是关心宪兵队现在的情况,毕竟她今日和楚新蒲见面,也是带着任务来的。
她不是单纯的来吃饭,来确定楚新蒲是否安全,她还需要和江城特委汇报,楚新蒲现在所面临的情况,以及接下来要做的应对。
听完楚新蒲的汇报,梁莺啼觉得事情更加复杂了。
现在井上宏一认为你已经知晓了一些事情,或者是说怀疑了一些事情,那么接下来你要面临的问题,只会更加的严重。
“放心吧,正是因为他第一次行动失败,才不敢立马就展开行动,他也担心我鱼死网破,拉他下水。”
梁莺啼承认,楚新蒲说的这一点是对的,可是世事无常,井上宏一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情报人员,你怎么能断定他下一步作何选择呢?
“鹿野健次郎为什么还不找你?”梁莺啼提起来鹿野健次郎,也是有些着急。
明明这是破局的关键人物,而且前期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怎么到了紧要关头,这个人反而是销声匿迹了。
面对这个问题,楚新蒲也略显无奈。
他说道:“我认为鹿野健次郎已经确认了我说的话,不然他不会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
楚新蒲做出这个分析的原因在于,鹿野健次郎如果认为他说的是假话,肯定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想要看看井上宏一对楚新蒲的态度。
但是现在迟迟不见鹿野健次郎这样做,肯定是他确定了楚新蒲的话。
“既然确定了,为何迟迟没有动静。”
“可能是太过小心谨慎吧。”楚新蒲耸了耸肩膀说道。
你着急,井上宏一着急,可是鹿野健次郎着急吗?
在没有确定楚新蒲说的话之前,鹿野健次郎当然是着急的,可是现在他反而是不用急的。
所以看似你觉得鹿野健次郎迟迟没有动静,其实这个时间并不长,只是你这里的情况太紧张,你才会有度日如年的感觉。
放在鹿野健次郎身上,可能就是平常的过了几天,没有什么迫不及待的意思。
对比不同,感受自然不同。
只是楚新蒲现在不会去主动接近鹿野健次郎,成败在此一举,沉不住气,主动接近,和慢慢被拖死,是没有区别的。
既然如此,为何不沉住气,慢慢等待。
“你告诉组织,不用担心我,我这里我自有分寸。”楚新蒲说道。
组织在城外能帮上他,可是到了宪兵队,就不太好插手了,如果强行想要帮忙,有可能还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不如让楚新蒲一个人来面对。
分寸?
梁莺啼可不觉得楚新蒲有分寸,现在是一门心思不想撤离,等到想撤离的时候,肯定是大势已去,再难撤离。
她只能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天,楚新蒲能安然度过难关,在宪兵队站稳脚跟。
当年用来做跳板的人,用来做靠山的人,现在居然变成了最大的威胁和致命的存在,还真是让人难以预料。
说完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