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之没动,她心头的一口温热半晌没有散去。
朱仲钧却先松开了她。
他的腿仍是有点不便。
两人彼此躺下歇息,顾瑾之心头的紊乱久久才平息。黑暗中,她伸手握住了朱仲钧的手。
而后她微微翻身,贴着他的身侧睡下。
她紧紧依偎着他。
没有恶感,很温馨很舒服。
她睡得很熟,直到第二天的卯初才醒。
朱仲钧也睡得香甜。
顾瑾之先起来,梳洗穿戴好,朱仲钧才醒。
秋雨和海棠进来服侍朱仲钧更衣,木叶替他梳头。
顾瑾之坐在一旁,问朱仲钧:“腿疼不疼?若是不舒服,也不必非要进宫。露出破绽,太后娘娘更担心。”
丫鬟秋雨微微低头。
她还是不习惯朱王爷和王妃把隐秘的问题在她们面前说得这么自然。秋雨并没有异心,可她对王爷和王妃都没有功劳,主子又凭什么这么相信她呢?
这种信任,让秋雨胆战心惊。万一将来有一天,王妃和王爷感觉她不值得这种信任,她是不是会被灭口?因为她知道很多事……
秋雨端来热水的手有点抖。
丫鬟木叶则没有这种远见。她非常熟练把王爷的发丝拢起,梳得整整齐齐,从铜镜中一瞥,只感觉王爷的脸,比王妃还要好看。
木叶有点不太敢看朱仲钧的眼睛。
海棠站在一旁,把秋雨和木叶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
“我没事。”朱仲钧则根本没有留意到丫鬟们,只和顾瑾之说话,“在坤宁宫去坐一坐,无需费力,应该能应付。”
顾瑾之不再多言。
夫妻俩用了早膳,先去了顾家。
顾家的晨膳也刚刚用完,顾延臻、煊哥儿和宋言昭都未出去。
“……进宫去给太后娘娘请安。”顾瑾之道。
宋盼儿笑道:“那快去。你们不在城里,太后娘娘叫了我进去问。我说你和王爷给老爷子上坟去了,太后也夸你们至孝。心里却是挂念。”
顾瑾之道是。
她和朱仲钧从顾家直接出去,往皇城而去。
两人在马车在承天门停下。
过了御桥,才到了午门。
午门内进去,直接往乾清宫门去,进了内宫。
朱仲钧不由放慢了脚步。
顾瑾之也放缓了脚步,轻声问他:“疼得紧?”
“有点酸。”朱仲钧道。“没事,再有几步就到了。”
伤口虽然愈合,却没有完全,走路的时候,上身的力气也压在腿上,腿开始发酸。隐隐作痛。
朱仲钧咬牙忍着,一路进了坤宁宫。
太后早已等待多时。
见他们来。太后让成姑姑把服侍的人都领了下来,请朱仲钧和顾瑾之坐下说话。
“在乡下住了这么些日子,玩得好?”太后笑眯眯看着顾瑾之和朱仲钧,问道。
“没有玩,母后。我们是去给小七的祖父扫墓。”朱仲钧道。
太后笑,不揭穿朱仲钧。
“乡下可有什么趣事?”太后又问。
朱仲钧整日躺着,哪里知道什么趣事?
他只是把大雪压了房子之事。说了一遍。
“……小七让隔壁的李婶住到家里,他们一家人没什么损失。其余的人家则无处安身。好在付家庄的百姓和睦,彼此帮衬,借房舍也有、借钱粮也有,相互帮忙,倒也没什么死伤。”朱仲钧道。
太后听了,赞道:“理应如此。邻里之间,就该相互帮衬。”
朱仲钧见太后喜欢这种话题,又说了些。
有些是他听李婶说的,有些是他自己胡编。
顾瑾之一直含笑在一旁听着,没插嘴。
朱仲钧和太后越聊越欢,直到午膳时辰。
太后留他们用了午膳。
午膳后,太后让顾瑾之搀扶她回内殿,换身衣裳。
她这是要撇开朱仲钧,单独和顾瑾之说话。
太后肯定不知道朱仲钧受伤了。她要单独和顾瑾之聊天,只因当初离宫的时候,朱仲钧自称自己阳|痿,无法行丈夫之事,让太后非常担心。
顾瑾之向太后承诺过要治好朱仲钧的。
太后大概是问这件事。
顾瑾之道是,搀扶着太后的手,进了内殿。
太后果然压低了声音,问:“王爷的病,好了些吗?”
顾瑾之道:“已经……已经大好。”
她故作尴尬。
瞧着她娇羞的神色,太后相信了她的话,舒了口气,轻轻握住了顾瑾之的手,柔声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去庄子上调养这一个多月,也没有白费。彻底根治了吧?”
她以为顾瑾之和朱仲钧去庄子上是治病。
这个误会,顾瑾之没有点破。
她顺着太后的话道:“已经根治了。”而后,又觉得这话没什么力度,换了种口味道,“母后,我的医术您还不放心吗?”
太后微笑。
顾瑾之的医术,被任何话都有说服力。
从内殿出来的时候,太后更加高兴。
她连午觉也没歇,继续和朱仲钧、顾瑾之说话。
直到皇帝下朝,过来请安,才把他们的话题打断。
他们有说有笑,皇帝在门口就听到了,不由也露出笑容,进来就问:“说什么这样高兴?”
朱仲钧和顾瑾之忙起身,给他行礼。
皇帝让他们俩起身。
他又问了一遍:“说什么这样喜欢,也说给朕听听?”
顾瑾之没开口。
朱仲钧回答道:“说乡下的趣事。我和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