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摇了摇头,“这盘铺子不是小事儿,咱们女娘家又不怎么出门,不懂行情怕被人骗去,再说你爹爹刚选了翰林,这可是清贵官,若是知道咱们在背后买铺子,我怕他背后被人议论。”
这些顾虑阿雾早就考虑过了,否则也不会来与崔氏说话。
“太太这话就差了。上京世家的夫人里面,哪个手头没有一两个铺子的,就说翰林院那位王学士嫁女儿陪嫁里不也有两间东大门的铺面吗,连爹爹的长官屋里都有这些事儿,娘置点儿产业算什么。”
“你怎么知道王学士嫁女儿有陪嫁铺面?”崔氏好奇。
“呃。”这可难为阿雾了,一溜嘴把上辈子知道的事情八卦出来了,也不知道这辈子有没有这回事,但先忽悠了崔氏再说,以后问到了只推说听错就是,“我听大房的小丫头说的。”
大房无数个小丫头,崔氏也不怀疑,女人家就爱碎嘴这个,大房自然有消息来源。
“可咱们盘了铺子又做些什么营生才好?”崔氏还在迟疑。
什么营生,阿雾也盘算好了,只是现在八字没一撇,还不着急讨论。
“司画姐姐,烦你去为我倒杯热茶来。”阿雾打发了司画,这才拉了崔氏低低说道:“先不说什么营生,我想着太太还是先把这事儿说给爹爹听,他在外面走动多,情况也比我们内宅女子熟。”
“正是这个理儿。”阿雾不说,崔氏也是要给荣三爷讲的。
“只是这铺子不能以咱们的名义去盘,国公府可是没有私产的。”除了媳妇儿的嫁妆,这句话阿雾没说,但是大家都知道崔氏是没有铺子的,这凭空多出来一间铺子,以后又是一番口舌,说不定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太太得让父亲寻一个可靠的人,以他的名义盘下来才是。”没分家就是麻烦。
崔氏点点头,觉得小女儿如今一股子机灵劲儿,只觉得是她自己求的菩萨显了灵,夫君高中,儿子孝顺,女儿如今又灵慧了,真正是别无所求了。
其实崔氏也怀疑过阿雾怎么就变得这般灵慧了,但做母亲的哪有不盼子女好的,内心里只往好处想,自己说服自己将疑虑打消了,只当阿雾是开了窍,读了书更明理了。
而荣三爷那边,虽然知道小女儿的性子,但毕竟在外读书的日子长,在家的日子短,只当是崔氏教女有方,也不怀疑。
只阿雾屋里的两个大丫头有所怀疑,但也只敢背后议论,阿雾平素只假托五姐姐说、五姐姐做,也糊弄了一段时日,后面恩威并施,更是拿捏得紫砚紫扇不敢说话,日子久了,她们也就习惯了。
唯有阿雾还在叹息,自己倒底是年岁小了些,许多事儿办起来极不方便,好在崔氏不是个爱用脑子的,言听计从,否则行事哪有这等便利。
当夜崔氏将盘铺子的事告诉了荣吉昌,荣吉昌立马应承了下来,只说自己找人去办,但今后料理还得全靠夫人,两个人说说笑笑,自甜腻一番歇下不提。
荣吉昌的办事效率出乎阿雾的预料,才过得五日,就从崔氏那儿听说,铺子盘下来了,在东大街上,以荣三爷乳娘的名义盘的。
荣三爷的乳娘因触怒了老太太,十年前就被赶出了荣府,但荣三爷一直记着她的恩,每岁都有看望和节仪送上,乳娘对他也是忠心耿耿,否则也不会被老太太寻了由头赶出去。
至于做什么营生,崔氏却没再商量阿雾,因为荣三爷都替她想好了,做针线铺子,崔氏的崔绣自成一派,由她指点,想来铺子生意应是不错,若是让阿雾给建议,她也是提针线铺子。
余下的事情暂时由不着阿雾操心,她也就落得轻松,至于院子里丫头的管束,阿雾跟崔氏提了提,崔氏教训了司书、司画一顿却也不得力,只能先忍忍,等以后寻着合适机会再说。
阿雾心里头也有打算,只是时机还未到。
阿雾和荣四这般一闹,两个人都半月未去学堂了,等复了学荣四再看阿雾,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荣四在打架一事上得了胜,再见阿雾只觉得高人一等,怜悯似地看着阿雾道:“六妹妹。”
阿雾冷眼看她,行了礼,回了声“四姐姐”,就兀自在椅子上坐好不再答话。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变一变,省得以后同她一起腻味。
小姑娘遇着这种事,变一变是很正常的嘛。
荣四不甘心地往阿雾的椅子脚踢了踢,阿雾也不理她,让荣四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哟,这是怎么回事,你还在怪我呐?”荣四尖声道。
阿雾只不吭声。
荣四故技重施,又将墨泼到阿雾的裙子上。阿雾今儿故意穿了那日被荣四泼了墨的裙子,如今也不怕她再泼。
阿雾站起身,荣四脸上笑了笑,只当阿雾又要发作,却见她收拾了书本对紫扇道:“你留在这儿替我给夫子告各个假,我回去换身衣裳。”说罢阿雾也不看荣四,转身就走。
荣四彻底没了趣儿。
荣五却看着阿雾的背影若有所思,她的这位小妹妹仿佛并没因那日的磕头道歉而更卑微,反而背脊挺得越发直了,再反观荣四,荣五撇了撇嘴。
要说以往荣五是瞧不上阿雾的,本来才女就要自傲些,何况阿雾前科累累,荣五瞧不上她是理所应当的,尽管近些时日阿雾改变良多,荣五对她的观感也没变多少。
所以上回荣四和阿雾打架,荣五也没赶着去劝,总得让两个人好好丢丢丑,以后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