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之前借贷给农民买农具、肥料和口粮的款子也收不回来,变成了一笔又一笔的呆账和坏账;再加上官府的数捐税……可见这年头浙江地主的日子也不太好过,被压榨到破产的地主同样也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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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真是……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看着如今的世道,地主的日子似乎也不见得好过呢!”
看了昌化县地下党同志们汇总上来的本地社会调查报告,王秋都有点怜悯起那些犹如风箱中的老鼠一般,在贪官污吏和穷苦农民之间受夹板气的地主老财了,“……居然连坐在家里收租。都能搞到蚀本的……”
“……确实,这些地主雇人抢走佃农的一年劳动所得,还不够组织抢劫的成本,真是够惨的了。可问题是,那些生活得更惨的农民们,对让他们活成这个样子的地主。又会是什么感觉?”
对于王秋突然生出的“多余的同情心”,胡德兴总政委却是感到了一阵哭笑不得,“……王秋同志,你这是犯了想当然的毛病!我们固然知道,如今农村经济破产有着很复杂的原因,不能把一切罪过都压在地主头上。可问题是,最底层的老百姓不会理解这样绕弯弯的复杂道理!只会用仇恨的眼神瞪着那些剥削他们的地主土豪!如果给他们说一些空洞的大道理。最后就只有两边不讨好的下场!你该不会以为那些杀人不眨眼的土豪劣绅,居然会是什么能说得通道理的好人吧!
所以,为了顺应民心,我们在当前的中国搞阶级斗争,矫枉就必须过正,没有讲条件的余地。就算有几个冤死鬼,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被北洋军阀和蒋介石杀害的冤死鬼,绝对要比咱们多上百倍!”
“……唉。也对,眼下的地主固然已经是不好当,但农民更是当都不能当了。”王秋苦笑着点点头。[
——只要睁开眼睛看看这个悲催的世界,你就会发现整个民国时代的中国社会都是一出悲剧。这个时代的中国根本不能算是什么“资产阶级”国家,甚至连算不算一个国家都得打问号,只能说是一个半军阀半殖民地的大战场,货架上的商品都是洋货。国内各地到处都是饿死冻死的难民和掠夺屠杀的土匪军阀。
在这种生不如死的炼狱之中,地主土豪们承受的一点儿小小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他们好歹还能过得像个样子!更何况,在这帮家伙手上沾着的血债和罪孽,十有**都比那点委屈要多上好几倍!
“……以目前的社会形势。只怕是矫枉必须过正了!那么,在搜集完罪状之后,还是尽快开始审判吧!”
王秋低头思索了一下,最终改变了主意,不再坚持自己的心理洁癖,想要眼不见为净——很多事情,总归是要亲身经历过几回之后,才能明白掩盖在表象背后的一些东西。正如他在成为穿越者之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人,会打仗,会放毒气,会做出各种掉尽节操的可怕事情一样……
很显然,打土豪斗地主这种事情,他以后说不定哪一天也会要做,所以很有必要提前观摩一下。至于冤枉人……在古埃及的亚历山大港王宫里,那些被贩卖进宫的女奴们,有哪个不是一肚子的冤屈和惨痛?
正如**曾经说过的那样:“……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是绘画绣花,不能那样雅致,那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红军在旧社会搞的土地改革,也不可能很和平、很文明、很谦让——记住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好不好!
当然,作为见识更多的现代人,王秋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希望能够把土改办得更“文明”一些。
“……呃?用民主选举来决定哪些地主该打倒?”胡总政委有些惊讶地问,“……为什么要这样搞?”
“……为了我们行为的合法性。”王秋答道,“……我们红军打土豪斗地主,至少在名分上都是为了给老百姓做主。那么,到底哪些土豪劣绅该死,哪些仁慈好人不该死。自然也应该由老百姓来判断……否则的话,工农红军又跟那些自诩为‘劫富济贫’、‘替天行道’的土匪马贼之流,有着什么样本质上的不同?”
“……你说的有些道理,可具体该怎么投票呢?”胡总政委撇了撇嘴,“……好多乡下人都不识字!”
“……这个您尽可以放心——对于如何组织文盲搞选举,我党在历史上有过一套很成熟的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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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在熬过了几个提心吊胆的不眠之夜以后。昌化县城的地主土豪们终于迎来了红军的审判——各家各户的地主老财们,被破门而入的红军战士拉了出来,绑在广场的木头桩子上。
而红军的政工人员,则尽量召集了全镇的百姓,举办公审大会——先是宣布了这些地主老财及其狗腿子们被调查出来的各种罪状,然后举行全体投票:投票方式参考了古希腊时代雅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