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惊醒,李行珩也没了睡意,浮生安排完诸事后回来,就见他盘腿坐在榻上,身上只披了件外衫,手捏白子,眉目冷淡。
浮生心里也不好受,走到他对面坐下,棋盘上黑白子纵横交错,浮生轻声道“臣妾叫人将乐平抱到了耳房,同黎黎和和在一处,太医把过脉,受的刺激太大,安神药也开了几贴,已经命人去熬制了。”
李行珩捻着棋子默不作声,浮生垂眸,“审问了照云轩里头伺候的宫人,都说柴美人今日只用了些点心,点心是小厨房做的,并未下毒。”
“明日再说吧,天还早,再睡一会儿吧。”李行珩道“朕坐会儿,一会儿就去睡。”
浮生也不劝他,毕竟死的是他的妃嫔,默默上了床,眼睛合上了,脑子却很清醒。
一直到天亮,李行珩也没动一下,浮生也安静躺到了早上。
过了一夜,该查的都查了,几个妃子很自觉的就往春禧殿来了。
采薇先说了查到的东西“文竹从小厨房拿了点心回照云轩的路上,虽碰到了几个宫人,手中食盒却不曾放下过,到照云轩才将食盒放下,随后千柳将食盒拿进屋,柴美人用了点心就去了。”
浮生眉头紧锁,太医查过吃食,是没有毒的。
采薇又道“太医将整个照云轩都查了一遍,后在柴美人的手上发现了天花粉,乌头却始终没找到。”
宜容华一挑眉“莫不是柴美人自己有害人心思,不小心自己中招了吧。”
千柳怒目相视“我家小主都已经去了,容华却还在这恶意揣测,不觉得过分吗!”
宜容华轻哼一声“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谨德仪安静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这丫鬟倒是忠心护主,另一个眼角带泪,瞧着倒也是个忠心的,只是你家主子都没了,你还有心思再换副耳坠子呀。”
众人视线落到文竹身上,文竹身形不稳,似是极受打击,对上千柳怀疑的目光哭道“这是先前小主赏给我的珍珠耳坠,奴婢只是想到小主才换上了,竟还惹来娘娘怀疑么?”
谨德仪轻摇罗扇,表情未变“本宫只是好奇罢了,有疑问,自然得问明白,不过既然都想着你家小主去了,怎的还带了金镯子呢,难不成也是你家小主赏的?”
文竹暗自恼恨谨德仪眼尖,额前冒汗,强装镇定道“这镯子是早几日便戴了的,今晨方起就来了春禧殿,未来得及褪去金饰。”
千柳也琢磨出什么来了,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怒火,用力抓住她的手腕,文竹早有防备,手猛地往后一缩,侍立在一旁的宫人上前按住她,千柳掀起她的袖子,皓腕上一只金灿灿的累丝云纹嵌玛瑙的镯子分外显眼,那镯子样式新颖,分量足的很,如今得柴美人可没那个能力随手赏赐宫人。
千柳紧紧拽着她的衣领,逼问道“这是哪儿来的?主子首饰里根本没这样东西!”
卢宝林走出一步,众人看向她,就听她说“这镯子却是嫔妾的东西,早先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早就登记在册,可这镯子在宫里头的时候就不见了,嫔妾还为此向皇后娘娘请罪。”
确有此事,浮生看向文竹,问道“你这镯子从何而来。”
文竹却一脸震惊,看向卢宝林“这明明是卢宝林送给奴婢的,是您送给奴婢让奴婢关注好美人的一举一动,随时告知您的!”
卢宝林面容平静,好似被指控的根本不是自己,付容华看了二人两眼,轻嗤一声“狗咬狗。”
浮生横了她一眼“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付容华忙闭上了嘴。
卢宝林反问她“且不说我拉拢你为何要用这么显眼的镯子,我同柴美人一点点干系都没有,为何要关注她的行踪?”
文竹语塞,千柳早按捺不住上前狠狠给了她一个巴掌,恨道“小主对你这么好,你居然背主,吃里扒外的东西!”
浮生一个眼神,宫人就上前把她们俩拉开,文竹捂着脸对浮生磕头“皇后娘娘,奴婢纵然拿了卢宝林的镯子,也只是将美人的行踪告诉她,并不曾下毒害过人,还请皇后娘娘明察!”
卢宝林蹙眉,似是很不解她为什么非要攀咬自己,“我同你无冤无仇,同柴美人也从未单独说过话,更不曾因她受到半点不开心,你为何要扯着我不放?”
文竹咬定了是她“奴婢也好奇过,卢宝林只说叫奴婢不许多问,美人出了事,奴婢也难逃一死,奴婢又何必说假话?”
这么一想也是,浮生面无表情道“将卢宝林带下去。”
卢宝林也不反抗,很顺从地被宫人带下去,文竹面色很难看,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一般,猛地出声道“除了点心,美人还沾过一物!”
她迫不及待道“,这几日牙痛,柴美人便不叫她吃糖,昨日殿下给了美人两颗!”
浮生眉心一跳,吩咐道“去将伺候乐平的宫人都带过来!”
采薇回来时脸色很难看“主子,乐平殿下的乳母自尽了,正是食用了草乌,在她住处搜出半包乌头和天花粉,在殿下昨日穿的衣服上面里的酥糖正含了草乌。”
很明显了,柴美人先是摸到了乐平衣服上的天花粉,又取了酥糖,这就造成了她的丧命。
幸好中毒的不是乐平,这也不怪浮生凉薄,在皇家子嗣本就比宫妃重要得多,浮生冷声道“再仔细去查,谋害皇嗣之人,决不能姑息!”
柴美人这是代女受过了,可头绪更乱了,乐平又不是皇子,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