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帝看着顾湛。
朝臣中也有不少都听道了顾四爷的话,此时再看向一步一头,双眼含泪,悲伤欲绝的德才人都带了几分嘲讽鄙夷。
“你这话说得……”
“陛下,臣就是这么诚实,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做不来虚伪伪君子的行径。”
顾四爷坦荡,声音坦荡,“不是臣说假话,后宫的妃嫔亲若姐妹,彼此友爱起谦让,都盼着陛下能多宠姐妹一点,多给姐妹的赏赐,让姐妹生下皇子……啧啧,这样的话,您信吗?”
隆庆帝:“……”
“说给傻子,傻子都不信呢。”
顾四爷紧接着加了一句,“不过都是表面姐妹罢了,其实臣觉得这也没什么,毕竟陛下的宠爱是后宫女人的生存根本,彼此之间表面姐妹也是无可厚非的事,臣不敢干涉陛下的家务,更不敢在陛下面前尽谗言。”
“当时臣也有喜恶,臣就是不喜欢德才人,她是不是觉得陆皇后去了,仗着大长公主就可以继续吃沾染陆皇后的人血的馒头?臣不是镇国公顾及那么多,又是母亲,又是表妹的,把皇后娘娘都忘了。”
“噗。”
镇国公一口血喷出,紧接着压抑着咳嗽,鲜血从手指缝中流下。
此时镇国公脸庞灰白,摇摇欲坠。
“顾湛……你少说几句。”
隆庆didu有些同情镇国公了,“你不知他同皇后之间的感情。”
“哦,臣还以为镇国公疼远房表妹更甚于姐姐呢。”
顾四爷浑然不在意,隆庆帝眼见镇国公咳出的血越来越多,拽了顾湛一把,“你给朕闭嘴,你还想不做铮儿的岳父了?”
顾四爷压低声音:“臣同陛下才是亲家,臣不怕他,陆侯爷也不是镇国公。”一句亲家让隆庆帝的心情顿时好了。
“做人要懂得选择,镇国公最错就是永远在做出选择的时候左顾右盼,犹豫不决!”
顾四爷觉得自己就是个很懂得选择的人,而且每次都很果决,绝不会拖泥带水。
“一个明知道德才人虚伪,让亲姐姐受伤的兄弟,他保持沉默,臣做不出这样的事,谁敢动臣的大哥,臣干死他!”
顾清热泪盈眶,有幼弟这句话就足够了!
隆庆帝轻咳两声,有点同情顾清,又一个被顾湛欺骗的。
顾湛的确很在意顾清,但是干人?
只会打嘴炮的顾湛能干什么?
无权无势的顾湛能奈何重臣?
不,隆庆帝突然想到了,他可以抱着自己大腿哭,再七怪八歪的讲一些道理,然后他就稀里糊涂的答应了。
而且顾湛还有几门可靠的姻亲,无论是恒亲王还是何爱卿,关键时刻都能帮顾湛一手。
镇国公擦去嘴角的鲜血,跪直了身体。
他真错了。
错了就要认!
被顾四爷嘲讽几句又如何,没有这样的狠话,他可能还无法认识到自己正在做伤害姐姐同陆铮的事。
以后他若是再帮德才人,他就不做人了。
顾四爷眸子闪了闪,有几分小机灵得逞的得意。
几次交锋相处,顾四爷已经摸透了镇国公的脾气,也知道镇国公的软肋在何处。
似镇国公这样的人,劝解都不好使,必须当头棒喝,让他懂得痛,彻底认识周围人的心机。
他一旦作出决定,以后德才人同大长公主做得再多都是徒劳。
顾四爷这也是为顾瑶嫁过去做铺垫,镇国公的态度决定镇国公府上下对顾瑶的态度。
大长公主当初可不是下降驸马,而是真正的出嫁。
镇国公府的侍从都是老国公使出来的,大长公主其实也就能管管自己院落的事罢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顾四爷私底下对顾瑶也是用了很多的心血,做过一番调查。
纵然无法保证顾瑶一辈子无忧,起码他会尽力保证顾瑶的地位。
“玩弄手段是人之常情,德才人的手段玩得太脏了,让人做呕。”
顾四爷直接跪下来,“臣恳请陛下阻止德才人靠近,臣怕自己会吐出来,更怕惊扰到陆皇后的英灵,让陆皇后以为陛下……当然,陛下从来就没把德才人放在心上过。”
“皇后娘娘,您就放心吧,陛下已经为您讨回公道啦。”
顾四爷还煞有介事对天拜了拜,仿佛陆皇后在天上看着人间的一切似的。
德才人为了今日,煞费苦心的准备,每一个头磕得都很用力!
几乎每一次跪地都用尽全力,磕头也都能磕出血。
德才人本以为能感动朝臣命妇,吸引所有人的侧目。
万万没想到,她命中的劫难顾四爷又跳出来了。
短短几句话就把她皮给剥了。
虽然几次三番被顾四爷剥皮,但是这次对德才人的打击是最大最猛的。
毕竟这次是集齐了所有的朝臣命妇,几乎京城有头有脸的人都到了。
而且顾四爷的话语极是诛心。
这不是她所期待的陆皇后祭礼。
顾家,李氏捧着手炉站在窗口,眺望皇宫方向,缓缓勾起嘴角,应该开始了吧。
“德才人……不知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够不够呢?”
李氏抬起手接住窗外海棠树落下的花瓣,“还有太后娘娘,你们准备好了?”
顾珊同安王见德才人受辱,面上也有几分挂不住。
不过更多得是庆幸,他们没有被德才人抛出的诱饵吸引。
安王更加确定顾湛惹不起,以后只要顾珊不犯糊涂,他都要高看一眼顾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