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年前北方突起战事,云雾县事情不断,他才着了急,幸好来了个成师爷,不但有门路有背景,还是位威望极高的智者,何德旺如找到救星般把成师爷供着,他说怎样就怎样,巴不得把那县衙大印都给他。
其实到这里都没有任何问题。何德旺依然在后院舒舒服服的过日子,偶尔去前面报个道盖个章即可。但半年前,他遇到一件事。
在后院陪老母聊天的何德旺突闻衙役来报。有个妇人自称是他娘子要见他。何德旺吓了一跳,一想起当年那绝情的女人,他就恨得牙痒痒,甚至想把她碎尸万段,那女人送上门来正好。一定要好好修理她!
这样想着的何德旺招了妇人进来,那妇人一们就扑上来抱着何德旺大哭。说自己当初被人贩子拐走,吃尽苦头,辗转多处,好不容易逃出来,找回家去却不见人影。她又一边要饭一边四处打听,每每找到他上一次任职的地方,他就调走。
妇人一遍一边哭诉自己这些年受的苦。一边不停的重复自己多么想念儿子相公、多么期待团聚云云,这让何德旺糊涂了!老娘不是说媳妇是自己跟货郎跑的吗?怎么成了被人贩子拐走的了?
看这妇人瘦骨嶙峋、满身虱子的狼狈模样,何德旺起了怜悯之心,如果当初她确实是被人贩子拐走的话,那自己多年的纠结怨恨就可以化解了。儿子那里也可以光明正大的给他个交代。
这时候,何德旺非常希望这女人说的是真的。于是,他将女人安排到外面的客栈住下,打算找机会好好问问老娘,当初到底怎么回事?可每次他跟他老娘刚开个头,老太太就激动得大骂,绝不可能接受那女人!
何德旺很为难,看着女人一日一日恢复容貌,一日比一日温柔体贴,他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刚刚新婚的日子。于是,何德旺决定对老娘隐下此事,在城里找了个偏僻的院子给女人居住,自己有空就去坐坐。
日子过得很平静很顺利,直到一个月前,那女人给何德旺置办了几桌好酒,等他渐入佳境之时,女人提及自己没事干,想找两个铺子做点儿小生意。何德旺也没在意,随口一声就应下了!
何德旺本人差点儿忘了此事,十天前,成师爷提及是不是该把那些查封的铺子放出去,一来能给县衙增加份儿收入,二来有利于市面及早恢复繁荣。
何德旺见是成师爷开口,自然不会反对,因成师爷说先把府试顺利办完后再办此事,何德旺便让人把那些铺面清点出来,列了清单、估了价交给自己,然后乐呵呵的去他曾经的娘子那里喝酒。
酒到酣时何德旺跟娘子提及此事,她娘子立刻来了心事,硬是要了那单子去。过几日,他再去之时,他娘子喜滋滋的拿出一叠银票,何德旺吓了一跳,他一把抓过银票细数,居然有五百两之多!
何德旺呆坐半晌,立刻追问那女人银票从何而来,女人得意洋洋道:“德旺啊,你前两日不是说县衙要卖铺子吗?我拿那单子出去给人家看了看,就有人愿出大价钱买下,你看,这是定金!”
“定金?!你这糊涂女人,那是官府查抄的铺子,要卖也得官府来卖,定金应交到官府公帐上,你…你怎可……”
“德旺啊,你现在是县太爷了,县衙都是你的,铺子当然也是你的,卖自家几个铺子算什么?我跟你说,你卖铺子的时候,把那几个铺子按这个名单登记到公帐上,到时候少收点儿银子就是了,这定金不就是咱们的了?”
何德旺呆坐良久,不知该作何反应,这…这不是让他贪污受贿吗?他娘子见他脸色不好,又赶紧劝道:
“德旺啊,现在北方战事已完,老百姓日子都好过了,几百两银子对那些高门大户不算什么!你想想啊,咱们儿子现在还寄居在省城他夫子家,等儿子中了举人,要跑个好点儿的差事没钱怎么行啊?
还有你,你看你今年都四十有五了,当了这么多年县令,眼看明年就要期满。你不赶紧攒点钱跑跑门路,说不定这次连县令都排不上了!
再者,你别看现在过得舒适安逸,咱们老家就几十亩田地,房子院子全都破烂得不能住人了,连个小地主都赶不上。咱们老太太辛苦大半辈子,也没享几年福,你忍心她就这么跟你回乡下种地去?……”
那女人列出一长串理由,把原本恼怒的何德旺说得一愣一愣的。成师爷来了后,云雾县确实治理得不错。可同时也断了他的财路,他已经好几年没捞着外快了,成日只能靠那点儿微薄的俸禄过活。
除去省城儿子的花销。自己能留下来的已经很少很少了,难怪他老娘非要把花坛拔了来种菜。想起自己的老娘和儿子时常写来要钱的书信,何德旺有些惭愧。
他娘子见他动了心思,又加把劲儿,硬是劝着他快点儿回县衙把她要的那些个铺子让账房备了案。等过几日正式出公告售卖铺子时交过定金的人一来就过户到他们头上。
听到这里,云舒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吧,那娘们卖了多少铺子出去能得五百两银子的定金?不会好的铺子都被她卖完了吧?等等,何德旺自己贪污,告诉自己干什么?莫非要自己想办法把这事儿蒙蔽过去?
讲到这里。何德旺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