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承嗣从大同分巡冀北道兵备副使朱家仕、大同副总兵朱三乐那里得知,宣府官军实际只有八万多名,跟兵部表面上备案的十五万大军兵额差了六万多,心里的压力顿时减少了很多,不过暗中还是忧心忡忡,毕竟万一事有不济自己对张家口商人动手时,身边只有一万四千拼凑起来的官军,如果哪个不开眼的总兵参将出来挥戈一击加上张家口几万商团武装,就会酿成一场不可收拾的局面。
田承嗣率领锦衣卫连日赶路,离饶成军、涂德海八月初一日晚在张家口动手的约定时间,还是要晚上大半天的行程,这主要还是许尔安的山西兵和朱家仕、朱三乐的大同兵拖了后腿,这无疑意味着饶成军、涂德海要依靠自己两千多锦衣卫官兵的力量,坚持到自己率领大军赶到张家口。
可是田承嗣的大军刚刚安营扎寨,东面昏暗的夜空已经被照得通红,哨骑向田承嗣报告,东面十余里燃起了上万的火把,马蹄声真的地面颤抖,估计有一万五千至两万人马东来,一时间还不能确定是敌是友。
田承嗣想了片刻便得出了结论,估计是宣化府出来的官军,当然考虑到宣府镇的特殊背景情况,田承嗣还是下令全军备战,官兵们暂停了搭帐篷栅栏,披坚执锐准备迎战,第二批哨骑来报,赶来的是宣大总督王继谟、宣府巡抚李鉴、宣府总兵王承胤等官员。
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田承嗣和锦衣卫官兵们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从大同分巡冀北道兵备副使朱家仕那里得知,宣大总督王继谟(正式官衔为总督宣大山西等处军务兼理粮饷、总管宣府巡抚、大同巡抚、山西巡抚的军民政务),字显我,号纯穆,陕西府谷人,明万历丁酉拔贡、己酉举人、庚戌进士,初授河南南阳知县,后任密云巡抚总督,一度曾被罢官,后又复职。
田承嗣知道崇祯十六年王继谟率部防守沿河一带,崇祯十七年,王继谟与北上的李自成大顺军交战于山西宁武,抵挡不住便退守京师,大顺军以锐不可挡之势攻战到北京,王率部与之再战,兵败被杀;而宣府巡抚李鉴则早一步投降了建虏,宣府总兵王承胤和监军太监杜勋见再无退路只有一起投降了李自成。
一刻钟后宣大总督王继谟、宣府巡抚李鉴、宣府总兵王承胤三人联袂来到锦衣卫军营前,田承嗣让百户李胜平、大同分巡冀北道兵备副使朱家仕、大同副总兵朱三乐去辕门口接入宣府官员,田承嗣在刚搭好的中军大帐门口迎接王继谟、李鉴、王承胤。
刚进辕门,宣大总督王继谟远远望见门口站立的田承嗣,当即面无表情的说道:“本抚今日接到朝廷邸报,得知田大人荣升锦衣卫指挥佥事田,锦衣卫指挥同知,巡抚河南、山西、山东,田大人年轻有为真是可喜可贺啊。”
田承嗣笑道:“王督师夸奖了,官大官泄不都是为皇上效力。”
宣大总督王继谟说道:“嗯,年轻人戒骄戒躁,假以时日前途远大啊。”
田承嗣倒也不恼王继谟倚老卖老的姿态,笑嘻嘻说道:“多谢王督师的吉言了,今后还望督师多多提携。”
宣大总督王继谟说道:“哪里哪里,田大人手眼通天,本督师还要田大人多多关照呢。”
田承嗣听出王继谟的言不由衷,不过自己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也难怪王继谟这些朝廷老臣心里不舒服,田承嗣自然是不会跟王继谟这类人计较的,接着又装腔作势和宣府巡抚李鉴、宣府总兵王承胤寒暄了几句,便把王继谟、李鉴、王承胤请进中军大帐内说话。
宣大总督王继谟说道:“田大人,你率领上万官军从大同进入宣府,应该事先通知宣大总督府才是,以免引起宣府官军的误判,双方发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田承嗣现在率领八千官军突然进入宣府境内,这不由得让宣府方面大出意料,宣府虽然拥有八万官军,但分散到宣府镇一千一百一十六里边垣,一千二百七十四座边墩,一百九十二处冲口后,实际可以立即调动的兵马也不过两万余人,不过当从探马口中得知来者并非闯贼或者建虏,而是新任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巡抚河南、山西、山东的田承嗣时,宣府官员们顿时齐齐松了一口气,可是对田承嗣的怨气却也无形中多了许多。
田承嗣沉吟半晌说道:“王督师,本座此次是奉皇上密旨行事,实在不方便提前知会宣府方面。”王继谟称呼官讳托大,年轻气盛心胸狭窄的田承嗣自然也不愿意示弱,登时便抬出崇祯皇帝,也显得不谦虚起来。
宣大总督王继谟听田承嗣说有皇上密旨,不好直言索密旨一观,于是旁敲侧击道:“田大人,锦衣卫到宣府所为何事,可要宣府方面配合呢?”
田承嗣却避而不答反问道:“王督师,宣府方面入夜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宣大总督王继谟打个哈哈,宣府总兵王承胤见上峰不说话,只得硬着头皮代替作答道:“自然是来迎接田大人啰。”
田承嗣看着眼前这个当年建虏攻打北京城时的逃跑将军,心里就是一肚子的火气(王承胤是袁崇焕部将,崇祯二年建虏寇京畿,袁崇焕令戴承恩在广渠门列阵,祖大寿于南面列阵,王承胤在西北列阵,袁崇焕亲自在西面列阵以备战,建虏骑兵从东南面进攻,祖大寿率兵奋力接战,而王承胤却拔阵向南避战,使关宁劲旅的合击策略不能成功),就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的参将,最后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