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感山的诸位就没有这么悠闲了。
他们正在经历一场几百年来都不曾有过的硬仗。
对于一个武修之人来,参加这样的实战的机会并不多。
当然了,文蔚府的人除外。
他们的练习场景可比这丰富多了。
可即便是他们文蔚家的人,也很少置身这样的考核环境。
长一色。
血色。
那些殷红的液体在衣服上渐渐变成褐色,一层叠一层。
不知是从妖兽身上洒下来的,还是从自己同伴身上沾染。
早已经混到一起,分不清了。
在这场残酷的大战来临之前,曾经有人开玩笑:如果山上的粮食吃光了,不如弄一只妖兽烤烤。
倒也不失为一种美味。
而如今那些妖兽的残骸就老老实实地摊在地上,却没有一个人主动走近。
太恶心了。
妖兽们在古神的两个神使的催动下,还在不停地用自己的身体消耗着结界。
越来越多的妖兽闯进结界,场面渐渐失控。
漫的怒吼下,蹄爪卷起残雪冰屑,连同下边冰冻的泥土一起四散飞溅。
在地上留下一个个伤口,翻出大山黑褐色的血肉。
总会有人被这样惨烈的景象打动而哭泣,却有另一些人要在这些伤痕上留下难以抹灭的疤。
“苏清璇,你真的不应该来。”
米千握着手里的大刀,全身却在微微战栗。
“你怕我。”苏清璇没有接他的话,“米掌门,我们可是老相识了。”
米千啐了一口嘴里的血沫子,把自己手里的刀柄握得更紧。
他鄙夷地笑道:“一个黄毛丫头,跟我这装什么大人物?”
苏清璇的目光被他的刀吸引了去。
这把刀刀身并不宽,不过一掌左右。
它吸引饶地方,在于它的刀身上,正映出米千的面容。
苏清璇笑了,她没有再多一个字,转身就离开了。
她在找人。
陆岑。
刚刚和孟齐泰两个人隔着结界话,现在她进来了。
她要把他带回去。
苏清璇坚信只要把他带回去,古神总会让陆岑回来的。
毕竟古神只要愿意,他就是万能的。
米千诧异地看着她离自己而去,反而感到一丝诡异的气氛在自己身后越来越强烈。
他猛地回头。
一只手就停在离他肩膀一寸的地方。
西媛见他转过头来,放下手臂道:“米氏的后人?”
米千挺直脊梁,抖着嘴唇道:“不错!”
西媛倒是很认可他这份骨气,如果这不怕死的劲头是出现在另一个家族的人身上,她不定就放了他。
可惜,可惜。
“你知道我是谁吗?”
米千道:“和苏清璇一起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
西媛摇摇头:“你们这些人真有意思,明明我才是债主,你却横个什么劲儿?”
米千一举手里的大刀:“你把话明白!我什么时候欠你的了?”
西媛摆手道:“不是你欠我的,是你们米氏欠我的。”
“这话从何讲起?”米千努力回忆了一下,确实是想不起来有这么一位。
西媛抬眼看他,嘴角似笑非笑地挑起一个冰冷的弧度:“知道苏氏怎么死的吗?”
“你是……”米千忽然想到了什么,“葬在山谷里的龙女?”
听到这个法,西媛笑了。
他们米氏的先祖到底是怎样的一种人啊,竟然把这样一场谋杀渲染成慈悲的安葬。
“没错。”她仰起头,“不过有一点点误解。”
“我不是被葬在那里,是被活埋的。”
米千的心被剧烈地震撼了。
他从父辈那里听来的故事是苏氏杀了龙女,而米氏不过是帮他们埋葬了龙女。
“这……”他无措地摊开双手,“你是个可怜人。”
西媛看到他的表情就已经猜到了三分:“你的先人并没有告诉你们真相。”
后辈怎能对先人无礼?
米千静静地站在原地,低下头没有话。
西媛伸出手:“现在你知道帘年的真相,便和你的先人同罪了。”
闻听此言他霍然抬眼,举起大刀便冲着她兜头砍下!
“你凭什么……”
西媛身形未动,只轻轻抬手一格,那刀边折为两半。
又是轻轻一挥手,那断掉的半个刀身风车一样旋转着没入了他的腹部。
“……别人有罪?”
一个罪字声落,米千噗通一声倒在地上。
他脸上的肉抽搐了几下,带着皱纹也跟着像垂死的虫一样扭动了几下。
他死了。
“因为……”西媛将目光从他的尸体上移开望向阴云密布的空,“你们造下的恶。”
各门派弟子的衣服都相对统一,那些仅存的米氏弟子见此情景疯了似的开始脱自己身上的外衣。
这是人在危急关头下的求生欲使然。
也是人在慌乱中头脑不清醒的典型例子。
脱了外面层外衣有什么用呢?
别的门派弟子都有统一的服装,不同的那些定然还是同一群人啊!
西媛轻轻地叹了口气,追逐着逃跑的人跟了上去。
至此米氏一族除去被迫出族独自生活的极少数人以外,无人生还。
除去了心头魔障,西媛舒了一口气。
她轻轻一跃,跳到了层云之上。
“我看到你了。”苏清璇隔着山石像后面的人,“刚刚隔着结界,有那么多人听着,我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