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徐认祖进磁钢厂的时候,徐立基正在一辆样式奇怪的车不像车拖拉机又不像拖拉机的三不像机器上攀上窜下。而我则带着徐认祖在一旁坐
下。
“小夕,要不要上来试一下?”徐立基从车底下钻出来问。
“徐爷爷,确定不会发生危险?”
“你别这么看不起人呀!”
“那我上来了。”拉着徐认祖,我跳进棚。只能称为棚。这辆奇怪的车子,车头虽然有简陋的方向盘,可发动机还露在外面,后面用几根铁架子做撑,用帆布搭起棚。里面还没有座位,机械我不懂,可看着这台机器实在是拼凑成的太过简陋,如果用这台怪东西去接送学生,我感觉还是拖拉机保险一点。
“我保证开不起来的,怎么样?”旁边的徐认祖却在这个时候在我耳边小声的发言。
我正想问为什么,徐立基却一下子从旁边冒出,“谁说开不起来的?小子,别以为自己摆弄过几天机械,就以为什么都懂。你下去,我的车不欢迎你。”老头子年纪虽大,耳朵很尖,听到徐认祖的话真发脾气。
我无奈的撇撇嘴,终没有说什么,这个徐老头和小孩子计较什么?虽这样,还是用手势示意徐认祖放低心态。还好这个男孩子心态不错,跳下车,就坐到原来的位置上。见徐老头再次把注意力放到机器上,没有再赶徐认祖,我也就放下心来。
车子发动了,开了起来,却很慢,比走路还慢,徐立基顿时脸色难看了。
“徐爷爷,好慢呀,这么慢还不如走路。”我笑。
“这只是实验,我还要检查一下。”他说的也没有底气。
边说着,机器却很不给力的“啪!”一声,冒起了浓烟。吓得我直接从车子上跳了下来。
走到徐认祖旁边我向他挑了挑眉,附身和他咬耳道:“好机会,去看看。”
听到我这么一说,徐认祖明了的上前,也不怕脏的拿起工具开始检查,徐立基也继续修复的工作。这回,他也没有斥责徐认祖的行为。
“发动机改装的马力不够,拖不起重量导致机械短路。”很快徐认祖下结论。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眼光倒不错。”徐立基这是第一次正眼瞧这个徐家男儿。
“父亲身前不但是机械发烧友,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转遍了香港的黑车赛。跟他钻在车子底下是家常便饭。”似乎想到了已去的父亲,徐认祖的眼眶有些发红,终还是一个孩子。
有了个开头,后面徐立基和徐认祖就聊开了。
“你爸爸怎么死的?”徐立基皱眉。
“香港徐家的三少弄了个车队,我爸爸给他们做汽车改装和维修工作,有一次汽车比赛途中歇火,爸爸就钻到车子底下检查,然后汽车爆炸。”那年他七岁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说到这里他眼神黯然。
唉,他东海徐家从祖上就人丁薄弱,从他爷爷那代就单传他父亲虽然败家,倒也生了哥哥和他两个男丁,而他一生对男女情事淡薄,又历经一系列的人生变故,早就对世事看透,在他看来徐家断了也好,古话说富不过三代,而他徐家在东海已经富过百年,已然足够,什么传不传承的,到死也不过是一把灰。父亲没有入祖坟,已经用他的方式断传承,死后让他将骨灰撒入大海,他也一样,总有那天。而现在香港的大哥居然来后人认祖?认谁?
“其实以你的聪慧,不来这里也有很大发展,何必执着一个已经烟消云散的家族?”往事的回忆让徐立基停了一下手中的活,但马上他又清醒。现在,他只是海东农场的一名工程师,根本不能让徐认祖有好的发展。
“我的爷爷已经死了。”想到和蔼的爷爷,徐认祖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划下。“这个家族是已经败落,可我只想要一个亲人。爷爷死前说爸爸是被人害死,如果我不来这里,也会死。”咬咬牙,徐认祖还是说出了,爷爷嘱咐不能和任何人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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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磁钢厂出来,徐认祖已经收拾了自己的情绪,恢复了来时冷清的麽样。我在想是怎么样的一个小男孩背负着这么沉痛的往事,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让我想到了蓝枫,蓝枫的舅舅是失手将蓝枫的父亲打成重伤致死,而徐认祖的父亲是被人谋害,而谋害他的香港徐家早就不能称作亲人。充其量也只是若干年前分出去的一个旁支。却改族谱,将主家划去。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错就错在当年,徐家败家子的母亲识人不清,所托非人。钱财真的如此重要吗?重要到连情亲人性都冥灭?东海徐家都放弃要追讨当初的那笔钱,而香港徐家还是不放心的要将东海徐家连根拔起。
来到招待所,一问服务人员,我和徐认祖都愣了,因为这里的服务人员说徐认祖的母亲,那名漂亮的少妇已经退房走了。这是什么情况?把一个小孩丢在了海东?我忽然觉得我管了一个不该管的烂摊子,如果不是我多管闲事将徐认祖独自拖去见徐立基,他母亲也不至于将徐认祖丢下。还是他母亲早就有这个想法,只要徐立基认了徐认祖她就要独自走了?可现在问题是徐立基没有认徐认祖,那他们现在要怎么办?
当我沮丧的将徐认祖带回家,爷爷和奶奶听了我的话居然看着这个徐认祖都笑了。
“这么说我们小夕捡了个天才回来。”
我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