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苦笑:“让您见笑了。”
徐姣一笑:“怎么会?”
说着,她拿着水果刀缓缓走到茶几放下,看向病床上的阮红玉,目光诧然又复杂。
“这是……你妈妈么?”
阮宁转身过去,点了点头:“嗯,我妈妈。”
徐姣也没多问,只由衷的夸赞:“你妈妈是个美人。”
阮宁不否认。
阮红玉的样貌,哪怕是娱乐圈里那些明星也多有不及,而且是纯天然的,只是……
阮红玉只有四十岁,却比已经五十多岁的徐姣看着还要老许多,虽然因为长期昏睡一脸病容,却掩盖不住岁月磋磨之下的满面沧桑,瞧着她才像是五十多岁的,而徐姣像是四十左右的。
明明生如富贵花,却活的向路边野草一样,饱经风霜璀璨,人与人的际遇和命数,终归是不一样的。
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和应付徐姣,低声道:“徐老师,我这里没事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想陪着我妈妈待一会儿。”
徐姣沉吟片刻,颔首道:“也好,那你好好陪你妈妈,晚点别自己回去,不安全,记得叫家里人来接。”
“好,我知道了。”
徐姣这才离开。
她一走,正好赵阿姨也收拾好了外面的瓷片和病房里的一地狼藉,阮宁也让她出去,想自己陪着阮红玉待着。
缓缓走到病床坐下,她看着阮红玉,神色怔忪。
怔怔的看着阮红玉片刻,她突然移开目光,看向阮红玉的手,抬手过去拿起阮红玉的手臂,轻轻撸起了袖子。
只见干瘦苍白的手臂上,伤痕斑驳交错,因为和她本身的肤色有差别,所以显得醒目狰狞,有浅有深,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
而阮红玉的身上,这样的伤痕无数。
以前,阮红玉从不穿短袖短裤,一年到头不管多热,她都是长袖长裤的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从不让人看见脸脖子手脚之外的丝毫皮肤,只因为她身上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出是好的,满身的伤痕十分狰狞吓人,一看就是曾经长期遭受暴力虐待。
记得去年阮红玉刚出车祸送进医院后,护士给换的衣服,那些护士都被吓得不轻,差点要报警,是阮宁赶到医院得知拦住了她们,再后来送到这里,严绝给安排了两个护工,也被吓到过,阮宁也只能让她们当做没看见这些伤痕,做好她们的本职工作就好。
她看着这些伤痕,想起这些伤痕的来由,一时间呼吸都是痛的。
“妈妈……”
“医生说你虽然昏睡不醒,可是是有知觉的,所以才让多多跟你说话,所以,刚才的事情,你一定都听到了对吧?”
“你一定很生气吧,明明你以前再三告诫叮嘱我,让我一定要收敛自己的脾气,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冲动妄为,当年那样的错不能再犯一次,可是我差点就让您失望了,可是我就是忍不住,我想一刀杀了他,我想让安家家破人亡,我想让那个害你出车祸躺在这里的人下地狱,所有伤害你的人,通通都该死,就像那个人一样,该死……”
一脸阴郁的说着这些,她忽然好似如梦惊醒一般,拉着阮红玉的手,惊惶不安的哽声到:“对不起,妈妈,我又吓到你了是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快受不了了……”
“你别生我的气,我会听你的话的……你快醒过来好不好?你醒过来好好管着我……”
严绝赶到医院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
他一到这层了,见这里如往日一般安静,他就知道事情结束了,大步走到阮红玉的病房外,门是关着的,赵阿姨在外面守着。
“先生,您终于来了。”
“怎么回事?阮宁呢?”
“夫人在里面陪着阮女士。”
说着,她简单的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陈述给严绝,严绝听完,脸色不大好,意欲拧开门把进去,可是门被从里面反锁了,他从外面打不开。
他心底一沉,立刻一边大力拍门一边叫着阮宁的名字,十分急切焦灼,拍了几下叫了几声后,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入目的,是阮宁一看就是刚哭过的面容,两眼红红的,还有点肿,只是眼中已经没了泪水,脸上依稀看出干涸的泪痕。
他见状,本就不好的脸色陡然沉下,身侧的手倏然攥紧。
她哭了……
很伤心的哭过,而他来迟了。
刚才听到他拍门叫她的名字,所以知道是他,阮宁意外过了,现下只有疑惑:“你怎么来了?”
“庞医生通知我的。”他说,看着她极力压制却掩不住伤悲沉痛的面庞,绷着脸拧着眉:“怎么哭了?”
阮宁扯了扯嘴角,原本想说什么的,可想了想,觉得又不知道说什么,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回里面。
严绝抿了抿唇,忙跟着走了进去。
阮宁缓缓坐在病床旁边,而严绝走进来后,站在床尾,目光心疼自责的看着她,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阮宁……”
阮宁倏然抬头看他,目光平静:“刚才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作出这般沉静淡然的模样,可他却不是第一次见她这般模样了。
过去的那些岁月中,他见过她最多的,便是眼下这副模样。
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却总是一副历尽沧桑后通透淡然的模样,总是一个人怅然发呆,行事说话都懂事稳重,丝毫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