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气离了大路,往旁边一拐,来至镇外一处荒山,荒山中鬼火飘舞,竟是一片坟场。
弃听扬灵说起过黑雾还魂之事,心中吃惊:它为何要来此处,莫不是也要将这坟中的尸骸还魂?
黑气却未再向前,而是停在那处向弃发问:“小鬼,你到底是何人?”
弃心中奇怪,昂首反问:“我为何要告诉你?”
“姑奶奶见你元神气息有几分熟悉,想看看你是否故人,你这小鬼竟这般不知好歹?”黑气陡然分开,“倏”再聚拢,已来至弃的身前。
蓝汪汪寒光闪过,又是那长爪护手迎面袭到,弃一闪身直接取出葫芦挥舞格挡。
那爪击在葫芦上,“噗噗”作响,护手竟被震开。
“你这葫芦又从何而来?”黑气似乎十分爱惜那爪,竟有些忌惮,再不愿去碰那葫芦。
“又干你何事?”弃摆明了就是要气她。
“妙乌——”黑气长嗷一声。一对绿色眸子中精光闪动,虚晃一爪,竟“倏”自弃头顶掠过,往镇内冲去。
“不好!”弃猛然想起扬灵,将身一纵,急急跟上。
黑气果然直奔客栈。
她若是因此伤了扬灵,我岂不是铸下大错!
弃情急大喊一声:“我告诉你!”
手中的葫芦却“嗖”地飞出,直射黑气后心。
“呵呵,跟姑奶奶来这一套?来得好!”黑气半空中一扭身散开,探手竟欲要将葫芦抓住。
“噼啪”一声,黑气被击得全身一颤,抖动半天方才回复原形。便如同抓了一块烫手山芋,忙不迭要将那葫芦甩掉。
怎会这样?莫非葫芦上的花纹还蕴藏了法力?弃大喜过望。
“妙乌,你——”黑气似乎受伤不轻,气喘微微,一对绿眸中满是恨意。
一转身,仍往扬灵房中蹿去。弃一闪身,堵在她的前头。
那黑气却往回一缩、一纵,消失在黑暗之中,方才不过是虚晃一招。
弃不敢再去追她,回到房中,扬灵犹在酣睡。
“弃哥哥,你别走……”扬灵翻了个身,嗫嚅两句,又发出了悠长鼻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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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苍蘼,扬灵径直去见了皇帝,只说自己出宫散心,却误入大山深处,好几日方才寻到出路。皇帝并未责骂,只好似有些心不在焉,愁容满面。
“父皇,灵儿以后便乖乖呆在宫中,再不敢四处乱走了。”扬灵以为乃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不,灵儿——”皇帝拉扬灵坐下,停了一停,“父皇有一事,不知如何开口。”
“父皇有何事,但说无妨。”扬灵心中奇怪。
“也罢,你早晚会知道。”皇帝似乎是下了决心,还带着几分内疚,“上将军蹇横前日托漆皇后提亲来了,想叫你下嫁与他。”
“蹇横是何人?”扬灵心中一阵不快,脱口而出:“不嫁!”
“灵儿,确是为难你了。”皇帝似乎早料到扬灵会这般回答:“只这蹇横乃是外戚,如今兵权在握,便是父皇也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啊。”
“此人我素未谋面,长相、性情一无所知便要与他谈婚论嫁,岂不荒唐?”
皇帝摇头叹息一声:“当年你母亲嫁到苍蘼,万里和亲,与我之前也并未见面。婚后不也是琴瑟和鸣,过得还算如意。”
“如意?”听他提及母亲,扬灵心中悲苦,突然爆发起来,“如若骨肉分离、困锁深宫叫做如意,如若临渊履冰、惶惶终日叫做如意,如若忍被荼毒、无能为力叫做如意,那母亲确实算是如意了。”
“灵儿,你此话是何意思?”皇帝一惊。
“你与母亲厮守十数载,倒反过来问我什么意思?”扬灵愤然起身,“母亲在这宫中究竟过得如何,你难道竟毫无知觉?”
皇帝脸色一下变得煞白:“灵儿,你何处听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
扬灵一扭身向殿外行去:“十数年不见,我原以为我的父皇亦会像舅父般舍出自己的性命来保护我,孰知……只我如今已再不是襁褓中不晓事的婴儿,我自会用眼去看,用心去想,任他何人也休想随意摆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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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孟诸回来后,扬灵已有好几日不来寻弃说话玩耍了。
这日弃自殿后经过,无意间听见几名小宫女正在说话。
“公主殿下真是可怜,要被皇帝逼着嫁给那什么大将军了。”
“那蹇横我见过一面,长得像块大炭头,怪瘆人的,哪里配得上咱们公主殿下啊。”
“话不能这么说,听说那大将军也是皇后的什么亲戚,如今手中又握着兵权,朝中的大臣都畏惧他三分呢。”
“姻缘乃是两厢情愿的事情,总要听听公主殿下自己的想法吧。若是公主殿下不愿意,总不能逼着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跳啊?”
“我怎么听说公主殿下当场便拒绝了,为了这个事情,皇后大动肝火,还跟皇帝好好吵了一架。”
“哎呀,这帝王家的事啊,哪里说得清?听说当年公主殿下的母亲,就是这安西殿的主人金妃娘娘,也是被逼无奈才嫁给当今陛下的……”
眼尖的小宫女看见了弃,连忙行礼:“苍灵卫!”
其他人皆装作无事,一哄而散。
却原来是这样,弃心中思忖。
欲要去寻扬灵问个明白,心中却似乎膈着什么东西,张不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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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臧雪原之上,人迹罕至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山丘,皑皑白雪终年覆盖。
一股热泉自丘中山洞涌出。热泉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