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挂念着什么,便有远方的消息跨过千山万水而来。
只是吴桐此刻心中却充斥着黯然,他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知道了!”
刘星木看着他,有些若有所思,终于还是说了声:“十三,你去吧,这里有我。”却换来吴桐微微点头,然后随着刘执事向外走去。走出几步,突然回过头来,说道:“七哥,在我看来,修行者也好,世俗人也罢,都是一条条鲜活无比的生命。既然是生命,便该敬畏,更应珍惜,无论是敌还是我!”
说完,毅然而去,踏过地面上已凝固的殷红,任凭额前的发丝在夜风在微微拂动。
不知何故,天枢处旧楼外的桃花依旧在那绽放,只是如今笑的已经不再是春风。枝桠摇曳间,偶尔会有粉红色花瓣飘摇而下,便如落英。
二先生正端着一杯清茶,倚靠在窗前看着楼下在月光倾洒中的桃花丛怔怔出神,在他屋子的书桌上,一封书信正安静地躺在上面。
有敲门声传来,打破此间的寂静。
“进来!”二先生端起茶杯,抿上一口,轻声说道。
他的话语虽轻,却清晰地彻响于门外人的耳边。于是,他推门进来,朝着二先生微一躬身道:“二先生,你找我?”
“唔,十三,你来了?”二先生朝着吴桐微微点了下头,然后下颌往书桌方向一指,说道:“那边有封信,你自己去看吧。”
吴桐走到桌前,伸手将书信拿起,借着桌上的烛光,仔细看去。信上的笔迹映入眼眸,却是一种温暖的熟悉,正是出自朝夕夕之手。
“两位先生,伯阳城尚属安好,只是与镇北军驻地之间的通道还未打通,蛮荒国大军横在中间,让丞相大人颇为头疼。”
“有个新来的修行者,据说是十三的好友,却整日学二先生这般摆出一副fēng_liú儒雅的样子来,要是您在这儿,想必定然会引他为知己。只是我与六哥却是有些不喜,因为此人时常以高人自居,指手画脚,将我二人当做普通仆从使唤。”
“还有那个道天教的小丫头。丞相大人早已说明她可自行离去,可当初不肯留下的她如今却偏偏不肯动身,大有在伯阳城中休养生息的架势。”
“只是丞相大人自十三走后,不免在夜深人静时候长吁短叹,似有什么忧心之事,我与六哥时常询问却至今未得答案,想来应当是有些思春罢了。”
“望先生转告十三,我们一切无恙,让他无需挂念,待得我们回归之日,必定要让他请我们好好喝一杯。”
“还有,我们想念长安,想念天枢处,想念二位先生和各位兄弟,希望大家保重!”
吴桐一字一字看地很认真,那轻颤的睫毛随着墨迹的浸衍,不时变化着透出内心的喜和忧。
终于,书信重新躺回桌上,伴随着吴桐的一声长长的吐气声。
“二先生找我回来便是为了看这份信?”少年抬起头,眉目中渐渐涌起了一丝不解。
二先生衣袂不停拂动,整个人站在窗前,却突然让人心生凛冽之感,而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带上了几分森寒的味道:
“这是第三封!”
“第三封?”吴桐愈发不解,这明明便是一封信,却为何说是第三封?如果说这是第三封信,那前两封信又去了何处?
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疑惑问出,只是静静地看着在窗前凝视而立的二先生。他没有失望,因为他听到了二先生随即出口的话:
“从伯阳城方向传来三封信,都是一样的内容,按照时间来看,这是第三封,也是最后出发的一封信。”
说着,伸手一指,说道:“你看信的右下角。”
吴桐凝神看去,却惊讶地发现在方才看的那封信的右下角处有个微不可察的“三”字,不过数个呼吸,便是极度震惊地抬起头,向二先生看去。
二先生见到吴桐脸上不由自主的神情,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是我们天枢处常用的传信手段,角落的数字代表着书信的顺序。为了稳妥,书信传递往往同时用多封信以不同方式,不同时间发向目的地。”
“这个‘三’字,便说明小九的这封信是他发出了的第三封信。我想你现在心中一定也有所领悟。既然这是第三封信,那前两封信为何没有到达我们的手里?”
窗外,是月光渐淡的夜空,像是浸透了墨汁,在那树影婆娑的缝隙里,间或透出点点黄色的灯火,却有说不出的清寒。
“我想,或许我们之中有内奸!”
一句话,便是一道突然炸响的惊雷,将屋子里站着的青涩的少年整得眼前发黑。可二先生却像是已经预料到吴桐会有这般强烈的反应。于是,他并不像方才那般清冷,反而有些淡然地说道:“是的,有内奸,这是目前唯一能说得通的理由。”
吴桐扶着桌子,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可在二先生再一次的肯定中,那份怀疑被碾压成点点粉末,散于自己的脑海之中。
“有内奸?怎么可能?”
他的心中在叫着。吴桐自己很清楚,虽然他是最晚进入天枢处的,可是,他对这栋旧楼,对楼里的人都已经有了感情。他无法相信,在时常对着自己微笑,甚至有些宠溺自己的那些熟悉的脸庞中,会有一张在背后藏着尖利獠牙的面容隐藏在其中。
他很想大声说,二先生你猜错了。可当他看见二先生那蹙起的眉头和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