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骄傲,即便此刻还依然显露着青涩。吴桐看着双手负在身后,渐行渐远的蓝衫身影,轻声说道:“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会站在你的面前,用一种平等的身份与你对话。”
不远处的呼喝声越来越近,那是来寻找三皇子的大理寺的衙差。吴桐走到三皇子身旁,拍开他身上的禁制。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三皇子觉得身上一松,方才体内的束缚顿时崩散,他四下环顾,却发现吴桐用一种无奈地眼神看着自己,于是讪讪地说道:“你还在啊?”
吴桐忍不住伸手扶额,这个性格心思多变的三皇子让他觉得有种无力地头疼,他指了指地上碎裂的青石板,说道:“如果我不在这儿,你现在就已经是像这青石板一样,变成碎渣了。”
三皇子这才回过神来,他想起方才经历的一切,突然恐惧感充斥了他的心头,他猛地向旁边跳开,躲到吴桐的身后,并且拉着他的袍袖,小声地问道:“那个人在哪里?”
吴桐转过身,静静地看着三皇子,说道:“走了!”
“走了?”三皇子仔细地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楚狂人的身影,这才一声咳嗽,傲然地说道:“看来他一定是慑于本宫的威严,觉得不能冒犯,所以这才退走了!”
吴桐闻言,毫不犹豫地走开,来到老马身旁,然后抬起右腿对着老马的臀部就是一脚,同时嘴里喝道:“开饭了!”
发出轻微鼾声的老马眼睛瞬时睁开,然后在三皇子的目瞪口呆中站立起来,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向着身旁不停地张望,鼻翼开始煽动。良久,它才无奈地发现,自己上当了。
“吃,你就知道吃!”吴桐揪着老马的耳朵,说道:“说,你刚才是不是喝酒去了?”
老马的头越垂越低,几乎要与地面相接,它自然无法否认,正是因为它贪图那一口酒,才造成了自己救援不及,而正是因为自己喝了酒,将蕴含酒意的念力在不经意间灌入吴桐体内,导致他差点因为醉酒而枉送性命。
幸亏阴差阳错,吴桐的不胜酒力在冥冥之中天意之下,意外将楚狂人击伤,加上寻找三皇子的大理寺中人已经找到了这个方向,为了避免更多的纠纷,楚狂人这才黯然退去。
看到老马的样子,吴桐叹了口气,说道:“长卿,记得在家时,三叔跟你说过多少次,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你总是不以为然。这一次差点铸下大错了吧?”
随后,他抚摸着老马的鬃毛,又说道:“不过,也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恐怕我……”
老马抬起头,在吴桐的身上蹭了蹭,然后低低地发出了一声嘶鸣。
三皇子看着虚弱的一人一马,觉得自己的得意略微有些不近人情,于是,他说道:“你这个人不错,在这样的时候,没有把我丢下一个人离开。为了表达我的感激,先前你打伤我的这笔账就算一笔勾销了吧。”
吴桐嘴角微动,挤出一丝微笑,算是对三皇子的回应。三皇子见状,悻悻地住了口。
嘈杂而纷乱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有人高呼道:“在这里,三皇子在这里。”、
蛮荒国使团刚刚进城,就发生了身为正使的三皇子擅自离队的事情。这样身份重要的人物消失在长安的茫茫人海之中,负责接待的礼部官员哪敢呈报给宫内。一旦龙颜大怒,便是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于是礼部只能求助于大理寺,可大理寺的寺丞不知道今天的金吾卫为何如此强硬,从始至终说要防卫京畿安危,在寻找三皇子一事上无法施以援手。可纵然是心中极为恼怒,那寺丞依旧不敢发作,因为金吾卫直接听命于当今圣上,如果皇上没有下令,金吾卫有理由拒绝出动。
于是,整个大理寺倾巢出动,从蛮荒国使团那边拿来了三皇子的画像,满城开始寻找。最终,才有人告诉他们,看到画像上的人与其他三人往某个方向走去。
当下,所有人便一齐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正看到一脸悻悻之色的三皇子扶着肩膀,呆呆地站在树下,而他的身边,还有一人一马,形迹可疑。
大理寺寺丞慌忙走到三皇子面前,躬身一揖道:“三皇子殿下,您没事吧。”
早有医官一溜小跑替三皇子检查起来,不多时,便对寺丞说道:“大人,殿下右肩肩骨碎裂,乃是由钝器敲击所致。”
那寺丞眼中猛地寒芒闪烁,大声道:“有刺客?来人啊,保护三皇子!”
衙差们蜂拥而上,纷纷腰刀出鞘,将三皇子围在了中间。
寺丞的目光盯着吴桐衣衫上留下的斑斑血渍,哼道:“你是什么人?”
吴桐并没有回话,只是替老马梳理着散乱的毛发。寺丞眼睛眯起,他觉得,这个俊秀的少年有些面熟,自己一定在什么时候见过,但是却想不起来。他却不知道,吴桐在看到他的第一眼时,就认出了他的身份。
在吴桐刚来到长安的时候,因为在丞相府外一剑斩杀了道天教埋伏在街头的念师,而被二先生带去大理寺销案。当时在二先生面前唯唯诺诺的,正是这一位寺丞大人。吴桐记得,自己还曾经问过二先生,为何要徇私。而二先生说出的话他至今记忆犹新:“力量,不需要解释!”
眼下这位在强者面前得不到解释的寺丞大人,再次见到自己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一下子认出,反而是声色俱厉地开始盘问自己。所以,吴桐不屑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