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凛冽剑意,张无敌目光微一凝滞,随即在雨落风吹间化为眉目间的决然。
指间在雨雾朦胧里绽放开来的光华,酣畅淋漓地倾泻在那道看起来已不堪折磨的车帘上,却没有意料之中的碎裂纷飞。
张无敌身形顿住,看着在经历了自己剑气洗礼后依然遮挡如故的车帘,默然出神,便连身后那已急追而至的磅礴剑意都似乎忘却。
“啪!”
张无敌往前一个踉跄,击在背上的剑意炸开,其中蕴含的天地元气将她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冲开,黑色的发丝因为被雨水尽数打湿,贴在娇艳的面颊上,如同一朵在院墙上瑟瑟发抖的小白花。
终于还是没有忍住喉间涌起的血腥之气,一股血剑从张无敌口中喷出,散落在满地的积水中,逐渐洇开……
“主人……”张小花心神俱裂,便要挣扎起身,稍一动弹,却觉得浑身疼痛欲裂,只得颓然坐在地上,任凭大雨冲刷,眼神黯淡。
赶过来的沧云旭身上衣衫尽湿,紧紧贴在他凸起的肚子上。由于太过用力,便是呼吸都显得异常急促,喘息间竟有几分方才雷鸣的味道。
可他却没有去看呆立于雨中的张无敌,而是十分紧张地看着被返身回去的朝夕夕搀扶着,步履蹒跚走过来的吴桐。
“没事,死不了。”少年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只是眼睛上的睫毛由于太过的疲惫而在颤动不已。
赵一匆忙从怀中掏出药瓶,将其中的药丸不由分说尽数倒入吴桐的嘴里,同时用只有吴桐才能听见的声音轻声道:“少主人,这是墨先生炼制的丹药。”
随着津液化开的丹药滑入内腑,便有清凉之意自体内弥漫,身上的痛楚瞬时好像轻了几分。
吴桐转头看着眼前那道清瘦身影,目光中多了点莫名的东西,说道:“我不是有意想要伤你,只是,我不能让你对大人不利。”
张无敌默然,背后在吴桐剑意肆虐下的衣衫有些迸裂,一抹白腻从缝隙中透出,便在清丽的雨丝中愈发有些刺眼。
吴桐眼瞳微缩,随即悄然转头,压抑住有些纷乱的呼吸,说道:“其实我知道我打不过你,我只想用尽全力去阻止你,却没有想到让你受伤至此。”
“你当然打不过我。”倾雨如注中,传来张无敌的声音,冰凉如此时打在肌肤上的水滴:“所以你不要想得太好,如果不是这道该死的车帘,你以为你能伤得到我?”
“即便是这样,你强弩之末的剑意又能伤得了我多少?现在还有谁能阻止我?是你们这两位化神境的执事,还是那群跳梁蝼蚁?”
“那我就先杀了你们,再来慢慢打破这车帘,结局终究还是由着强者来书写的。”
沧云旭看着树梢上飘落的翠叶,说道:“你说的很对,我和小九加一起,想来也不是你的对手,即便是此刻你受了伤,可我们也不清楚你到底有多少底牌。”
“只是,既然朝廷和天枢处把这项任务交给我们,那便是相信我们有完成它的能力。只要我们还能睁眼看着这片天地,那便不能让你如愿!”
“所以,不管结局是如何,很抱歉,我们总得要试一试!”
朝夕夕轻轻地将吴桐扶到破旧马车边坐下,交付给一名唐军士兵照看,这才走到沧云旭身边,并肩而立。
“便如同六哥说的那样,我承认,你很强,真的很强。只是,不试上一试,我们总不能甘心。”朝夕夕转过头看着靠在马车旁努力微笑着的吴桐,说道:
“十三只不过是个刚刚踏足化气境的修行者,恐怕走在天枢处,也是大家眼里的弱者。可即便是他,方才也是拼尽一切,来阻止你要做的事。”
“我们身为他的兄长,两名化神境,如果不好好地向你讨教一番,怕是以后无论是人间还是黄泉,都没脸去见天枢处的两位先生,更没脸去享受与十三称兄道弟后的相聚。”
“人总是要死的。今日死,明日死,区别无非是多虚度些光阴,浪费些米粮罢了。那,这就请你为我大唐百姓多节约些米粮吧。”
初歇的骤雨化为淡淡的烟色,便有迷离的叹息从张无敌唇角幽幽传出,径直飘落,点缀在她的眉宇之间。
落下的翠叶如飘雪般在空濛如墨的烟色中飞舞,斑驳出片片迷离。偶有一片,于不经意间落于张无敌摊开的掌心之间。
看着在掌心缀出的那抹碧意,张无敌说道:“我很欣赏你们,或者说,这是一种尊重,如果不是因为身份,或许在这样一个烟雨如丝的日子,我们可以把酒言欢,品茶论道。只可惜,我们终究只能是对立的双方。”
朝夕夕看着张无敌似乎有些孤单的身影,眉头微蹙。
沧云旭则是咂咂嘴,突然认真地说着:
“你长得很美。”
“所以,你就不要想得太美了!”
沧云旭随手点出,便是念力汇聚的“惊神指”,空气中的湿意仿佛都承受不了指间透出的那份凛冽,畏惧地纷纷躲避开去,于是一指遥遥点向张无敌的眉心。
身形早已跃起的朝夕夕一掌拍出,与沧云旭的“惊神指”共进,拍向张无敌的头顶。
掌击指点,两位化神境的强者,带动起来的天地元气如飓风一般,刮向脸上露出一丝怅然的张无敌。
张无敌左手轮动,隐现雷芒,右手并指如剑,悍然挥出。
交手有关生死。车中人的生死,自己的生死,任务的生死!
吴桐虚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