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听妈妈说乔都的夏至,可以持续半个多月的干热不见雨,今晨难得地听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栖蝶朦朦胧胧间又听到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问:“起了吗?”
不敢耽误正事,栖蝶快速起身,整理好蓬松的发髻,看了看身上的白衬衫,还沾有酒井藤野的血迹,若是在家里,她真想好好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可现在由不得她了。
小走两步打开门,纵然屋外天色阴沉,可在廊间明亮的灯光下,他左耳垂上的白钻仍然闪耀着属于钻石独有的璀璨,反衬得他的神情无比憔悴,他这样不避忌的来找她:“你不怕童小姐瞧出什么?”
连续两晚守着静雪,莫宸重重眨了眨本就疲惫又因为没有休息好而干涩困痛的眼睛,随后两粒黑眼仁又焕发出精光来微笑以对:“该说的我昨夜已对她说了,我们之间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让康子将汤承杰带回乔行,我们先送他回汤家,再去解决酒井藤野。”
栖蝶略一犹疑,看着他欲言又止。
莫宸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出去再说。”
他一副深知她心事的模样,缓轻了她即将面对汤承志的愁。与他并肩走到大厅,管家上前递上两把雨伞和一个黄皮纸袋:“这是二小姐吩咐为二位准备的早餐,姑爷请带好。”
两人同时侧头朝方餐厅望去,童静雪放下手里的牛奶杯,从椅子上站起来。
栖蝶微笑相迎,目光顺着迎面走来的童静雪投向她身后,童静峰头也不抬地专注坐在主位上看着手里摊开的报纸。深蓝色的丝质睡袍下是一双浅色的拖鞋,丝毫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童静雪则是相反地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着粉色无袖连衣长裙,裙身薄纱上绣着一小朵一小朵盛开的茉莉,走近她时,有清淡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本想请你喝杯喜酒,看来只有下次去江城再补了。”
童静雪面带灿笑,看上去心情很好,想是昨夜莫宸安抚得很好。
栖蝶心怀感激道:“这次多亏了童小姐,我欠你一个情,记在心上了,下次来江城,我一定好好招待。”
童静雪倒也大方:“栖蝶小姐客气了,昨夜我才知道,你和阿竟是发小的交情,如此咱们也就更近了。”
栖蝶礼貌收话:“当然。”
童静雪双手轻轻挽上莫宸胳膊的依依不舍做告别,栖蝶识相地接过管家手上的雨伞和纸袋,道了声:“莫董事,我在门口等你。”这些年他不仅获得老天眷顾,更是承了红鸾星的恩典,得来那一朵朵娇妍的桃花,也正是那些桃花缘,才让她看清了他的真心。
栖蝶的心很释然。
见她出了大厅,朝铁门外走去。莫宸回过神来,轻轻抽出被静雪挽住的胳膊,两只手轻轻拥着她的肩,说:“今天可能会晚点回来,不必等我,早些休息,养好了精神,才能当最美的未婚妻。”
栖蝶撑着雨伞走在开满栀子的园中小径间,打开手里的黄皮纸袋看了看,手触两瓶热牛奶,另有两份面包蛋糕。
栖蝶自认凡人,受不了饥肠辘辘的滋味,昨夜的比拼不仅耗精力还耗体力,今日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万万不能垮了身子。她走到铁门口停下脚步,拿出一瓶牛奶,扭开瓶盖,猛喝了一口,因吞咽太急呛了一口,抬起右手背擦去唇边呛出的几滴奶,正当时,莫宸已将车开了过来。
绵绵细雨逐渐点大,他将车开到铁门外的杨柳树下,栖蝶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一只手将手里的雨伞搁在脚下,一只手托着黄皮纸袋。
莫宸发动汽车,在驶出童公馆一段距离后,把车停在路边。
栖蝶拿出一块面包,把纸袋递给他。
莫宸接过纸袋,拿出食物,肃然道:“放心,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是你这样帮助汤家,你姐姐可知道?”
栖蝶吞下嘴里的面包渣,道:“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何必再多一个人担心。”
看着她一口一口吃着面包,又一口一口喝着右手上那瓶还未喝完的牛奶,全然不顾及他在身旁,莫宸的唇角窃然地噙上一丝笑,静静地吃着手里的早点。只要她肯在他面前不掩饥饿地吃东西,他便觉得心满意足了。
抵达乔商银行,隔着车窗,栖蝶望向乌云压顶的天空,灰黑的天色里雨势已经如瓢泼。两人一人撑着一把伞走进乔行,这一次,她走在莫宸身边,正是大大方方享受门口保镖统一低头致敬和大厅职员们起身相迎的待遇。她虽是男性化的装束,却半分也藏不住女性特征。
他领头在前走,无人敢当面议论,但那一道道奇异目光紧紧聚焦而来,还是让她多少有些局促。不知道能让莫宸如此正大光明带在身边的女子,整个乔都城,除了童静雪,还能有谁?
两人乘坐电梯抵达五楼。栖蝶诧异地看到今天整整的一层楼没有一个职员或秘书,只有莫宸近身助手康子安静地在会议室门外候着,恭敬地面向莫宸道:“莫董事。”
莫宸正色问:“人呢?”
康子朝会议室扬了扬手。
莫宸转身走进办公室,走到办公桌内侧,拿出抽屉里的支票薄,扭开钢笔写了几下,撕下第一张递给她:“相信可以解决汤家的燃眉之急。”
栖蝶接过支票,看了看上面的数字,双手蓦地一僵,这不正是她开给酒井藤野的那笔吗?岂止是燃眉之急,简直够汤家这辈子吃喝不愁了。
她睁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