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喧哗阵阵,楼上却落针可闻。
鲁方傻了,面孔煞白,浑身像筛糠似的颤抖。
刚才还“先生长,先生短”的鲁长元冷哼一声,低声啐道:
“滚,没用的东西。”
那名法师紧捂胸口,跌跌撞撞走下了门楼,像一条被打塌了脊梁的狗。剩余的几名供奉低垂头,生怕被主子的目光扫到。
吴太乙冷笑,道:
“鲁堡主,你的地盘上,真的藏龙卧虎呀!这名野修,以前有没有见过?”
鲁长元闻言,吓得差点魂飞天外。弯腰拱手,道:
“大人,在下也是第一次见到,想必是从其它地方流窜过来的。山阴堡办事不力,请求立即出兵,灭了这帮无法无天的暴徒。”
略等了等,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立即挺直了身躯,冲远远站立的几个亲随喝道:
“你们全部下去,把木台掀翻,把敢阻拦的奴隶一律砍了。”
那几个人听到命令,赶紧跑下门楼叫上伙计,呼啦啦冲出了城堡。他们是领主的贴身近卫,凝罡境的凶悍武者。与奴隶又不沾亲带故,出手自然不会留情。
阿彪一声怒吼,提起被踢到台外镶嵌了铜钱的钢刀,挺身迎上。老者与青壮们则抓起地面的碎石沙土,迎面击打。
可惜阿彪只是一个人,虽然悍勇,终究难敌潮水般扑来的刀光,被逼得连连后退。挨了好几记,险之又险。
数息之间,三十几名如狼似虎的武者便扑到了最前方的老幼妇孺面前。
呆呆站立一旁的护卫中,突然有人大叫:
“别,别杀我娘。娘,你快跑呀……”
一边喊,一边向前冲。
一名武者返身就是一刀,喝道:
“连你也杀了!”
那护卫躲闪不及,被一刀枭首,嘴里兀自喊娘。
首鼠两端的护卫顿时炸锅了,十几个人提刀前冲,嚷道:
“和他们拼了……”
但这些护卫,都是从奴隶中抽调出来的身强体壮者,武艺并不精熟,如何是凶悍武士的对手?对方只分出六人,便杀得他们节节败退。
奴隶们人多,却没有什么战斗力,吃十几把钢刀挥下,如同割麦子一般纷纷倒地。偏偏像疯了一般不让开,用石头砸,用头撞,用牙咬,前仆后继。
白雾之内,正凝神为老苍头和黄堂疗伤的信天游悚然一惊。一爪钉在了木台,扯出木板捏碎成条状,向外挥去。
尖啸突起……
三息之间,十几名凶徒均身躯一颤仰倒,前额冒出了半截木茬,宛如独角兽。
见此情形,剩下的十几个肝胆欲裂,转身就跑。
可惜,没有用。
木条继续无情地飞出,一个也不饶恕。
武者们的背心纷纷出现窟窿,扑倒在地。在血泊里手脚乱颤挣扎了一阵,不再动弹。
凶神恶煞的鲁家堡爪牙,只数息就烟消云灭,摁蚂蚁都没有这么快!
空气顿时凝固,连阿彪也傻了。
他是见识过枪械威力的,还被黄堂偷偷培训了。可重狙近距离点射,也达不到如此高的效率。
雾里传出了声音。
“大家退后,越远越好……”
阿彪晓得,“指挥长“决定不等援军,要与道门和山阴堡单挑了。一大堆男女老幼挤在这儿,不但帮不上忙,反而碍事。
当机立断,呼喊道:
“快走,快走,一个也不要留……”
妇人、老者搀扶伤员,青壮背起死者,女子轻拍怀里哭泣的小孩,迅速退出了堡前的坪地。走出一百多丈后,又不动了,远远观看。
阿彪带领骨干和十几个叛变的护卫,警惕地断后。
雾中,信天游停止了抢救。
老苍头和黄堂的上半身皮肤几乎被揭光,血液差不多流干净,内脏更是碎裂得一塌糊涂……
即使用进化一号,也不会起效。
除非逆转时光,否则连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老苍头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眸子越来越黯淡,喃喃自语:
“……首长,咱们不能和道门硬拼了。老兄弟一个个陨落,都快拼光了……”
老人的手指颤巍巍抬了抬,又落下,再不动弹。
另外一边,黄堂呼哧呼哧像扯破风箱一般喘粗气,断断续续呓语。
“首长,黄堂见不到‘理想国’了……可是,我不后悔。千千万被奴役压迫的人,将获得新生……”
“好想有朝一日,乘星棤,游银河,看星辰明灭……好想随您去往天外,看洪荒异世,宇宙流转……”
……
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彻底消失。
信天游开启天目。
见到细小的光点从两具尸身浮出,变幻成稀薄的老苍头与黄堂模样,微笑着摆手,又迅速黯淡了。
他庄重地深深鞠躬,随即双掌一抬。
两具尸体凌空悬浮,“吱呀”一声化为白灰,却凝聚不散。
……
门楼上,吴太乙疑惑地打量着下方,仿佛活物一般扭动的雾团。刚才,分明从里面传出了一阵极其强大的神识波动,和一股极为炙热的气息。
此獠身具异能,躯体强悍,神识凝练,会起雾,会控火……
天,端的不合情理,那是个什么玩意?
光明副使宋长镜一夜不归,音讯皆无,莫不是撞进了这人的手里?
管他是什么玩意,先用铁甲冲击,耗尽体力与法力。最后施展大光明法术,将其净化了。哼,杂门野修竟然敢与魔道勾结。待桃都的凌霄会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