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和老驴之间说的话就像是在说谜语,也很是奇怪。
可惜墨凡现在不能动作,不然他一定要找老驴问个明白。
一旁,驴先生听着女子的话沉默了半晌,喷了个响鼻,古怪地道:“也不尽然吧。”
“自然是尽然的,不然,她何必要生生把我打落成往生魂!”
起初女子的语速还很平缓,只是说到最后,她的神色突然一厉,想着一年前的那个白天,眼睛里浮现出了滔天的恨意,恨不得将某个女人活生生地剥皮抽筋。
“也许吧,”面对着女子眉间的煞意,驴先生并不为所动,后蹄微屈,蹲坐在了草地之上,平静地道,“你既然能算人事,为什么当初不给自己算上一卦。”
“你懂个屁!”
女子随**了句粗口,大咧咧地盘坐在草地上,没好气地道:“老娘若是能算,那一日岂会被那妖女仗剑暗算?算命的人,不管是算天命,还是算人命,都不能算自己的命,这一点,老娘出生的时候就知晓了。”
“哟,没想到你还是生而早慧者,老驴倒是有些走眼,着实没看出来。”
驴先生再度打了个响鼻,伸出前蹄,弯出一个怪异的弧度,挠了挠背部,突然大声叹道:“二黄呢,快过来给咱叨虱子啊,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费这么大力气出来救你!”
闻言,一旁瑟瑟发抖的鸟儿将埋在土里的脑袋抬了出来,颤悠悠地走向了老驴和女子,它满心以为两位大佬坐而论道,不会再计较它这么个小家伙的死活,没想到时间还没过去两分钟,它就被老驴给点名给叫了过去。
一边走,二黄一边仰起脑袋看着驴先生,腹诽道:“您老那是救我呢吗?今天要不是这倒霉小子来到谷中,只怕从此以后我就要去追寻三黄和四黄的脚步,在某人的胃里面翻江倒海,和残渣剩饭作斗争了!”
“哈哈!”
舒服地贴在草皮上的驴先生毫不避讳地乐了起来,叫道,“齐生死,等大小,这正是你辈应该努力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小子这里,连一点儿慧心都没有了呢。”
听到这混账话,二黄鸟嘴抽了抽,望着眼前像一座大山一般倾倒的驴身,振翅腾飞,跃到老驴光秃秃的背上,沉默着吃起了虱子。
女子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个小鬼到底是谁?”
“老驴着实不知,他身上的味道很古怪,也很熟悉,分明就是前些年的小鬼头身上的馊味,但是模样气质却变了个样子,老驴实在不敢冒认。”
听到这话,端坐于丹田世界之中的墨凡用力地荡了荡身子,想给面前这头笨驴传递某种信号,让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只可惜,斗气刚刚越出丹田之外,就被身体内的滔天树魔之气给阻断了去。
那带着毁灭与创生两种截然不同属性的魔气,显然是不能再允许着任何驳杂的能量掺入其中。
就算是凝练程度极高的纯元斗气,也不再它所本能允许的能量序列之中。
无奈的墨凡叹了口气,继续百无聊赖地炼化起了丹田之内的造化大星。
所幸,经过近一个时辰的修复,他身体内的主脉又通畅了一道,到现在为止,已经打通了‘头、腹、背、足’四大主脉。
而且可喜的是,通过罗襄魔藤巨树的种族之力新创生出的经脉,其中的宽阔程度,较之以往显然有了太多的突破,这样子下来,再有不到半天的时间,他体内的六大主脉应该就能完全修复完毕,到那时,凭借着纯元斗气在脉络中的急速运行,他应该就能控制身体发出一些最简单的动作。
只是不知道,到时候能发声说话不能。
传递信息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他的灵府之中有一道文技是通过言语的共振而生发出浩瀚伟力的!
正是黄阶低级文技——口含天宪。
对于男孩来说,动动嘴皮子所需要的条件,要远远少于挥动剑刃。
若是六大主脉连通之后就能够发声说话,那么到时候,他的安全程度就会得到一个极大的保障。
毕竟,有谁会全力提防一个只能说话的人呢?
这已经超出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范围,简直是狮子踏蚁,大材小用。
“我若是一定让你分辨一下这是何人呢?”
外界,女子随手薅起了几根细草,漫不经心地看向老驴说道。
掌心的草,在轻微的搓磨中,渐渐化为了一地齑粉,经风一吹,便扑得满世界都是。
很大一部分扑到了驴先生的脸上。
老驴扭过头去打了个喷嚏,伸出舌头在驴脸上卷了卷,咽下了不少细草的粉末,笑道:“相传旧时的女子有踏青斗草一说,没有想到到了小姑娘手里,就变成了一地粉末。”
女孩愣了愣,叹道:“我早过了那个年纪,自然便不喜欢再天真地拼着草根的胜负,就算是赢了,又有什么好处呢?证明自己选的草根是最好的草根,然后安心地做一辈子的草根吗?”
“呵呵,这倒是一个奇妙的解释。”
“事情本就是如此,况且,易安居士说的好,‘如今憔悴,风鬟霜鬓,怕见夜间出去。不如向、帘儿底下,听人笑语。’老娘如今早就过了给一捧梅子就嘻嘻傻笑的年纪了。”
驴先生摆了摆头道:“我以为你会说柳三变的词——‘春困厌厌,抛掷斗草工夫,冷落踏青心绪。’也很合适,不是吗?”
“根本不是,那个浪荡登徒子,懂什么女儿家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