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还没来吗?”老陈脖子里吊着根胳膊,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样子像极了鬼鬼祟祟。
“应该很快就来了。”
季归年翻过桌上成摞的纸卷,坐在窗下一张张看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那个……”老陈卡了词,魏朱叫那个什么来着,对,考题!
一想这事,老陈那心里就不是滋味,“这一路这么凶险,若不是东家留下来把所有山匪引出去,我们怕是一个都活不了。”
季归年不是不知道此行凶险,但是凶险归凶险,他更明白现在的他们即使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也根本无法撼动分毫。
所以……
季归年握紧了手上的卷子,要有功名傍身,要有世家大族依靠,要……有话语权。
他相信这道理不仅他知道,那个自从魏朱离开就不声不响把自己关进书房的人,也深深知道这一点。
有时候,季归年觉得他看不懂孔最。
你说他不担心魏朱吧,他那仅有的出门,是用在派人上魏府打听魏朱的下落。
你要说他担心吧,现在魏朱就在城内,他却能忍住连人都不出来。
“别看了。”老陈把季归年手上的卷子按在桌上,“你眼下究竟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太子宴会一定要办妥当,不管是为了魏朱还是我们,绝对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之前我还担心时间不够,现在翠娘和秋水来了,我反倒觉得能更加尽善尽美了。”
提起自家那能干的娘子,老陈的八字胡都能欢喜的翘到天上去,“谁给你说这个。”
老陈八卦道,“那时萝小丫头可是也来了,你是不知道她这一路以你未婚妻自居,却和那镖队里的其他陌生男子相谈甚欢,之前还有一个因为这事得罪了东家。”
季归年挑眉,“那他一定惨了。”
“可不是,若不是东家察觉前方不大对劲,那人怕是还扯着两条腿跟在车队后面跑哪。”
“她察觉到不对劲?”季归年觉得有些不对,“那条路是你们之前去过的,如果魏朱真知道不对劲,怎么可能会带你们过去。”
“可是去时没什么啊,只回来的时候……”老陈一顿,“那时萝小丫头说是替魏家公子给东家送了一封信。”
信?
季归年正色,“那魏府一个个豺狼虎豹怎么可能会主动送信给魏朱。”
老陈:“你是说,这是计!”
“那魏家真是胆大竟然敢暗中下死手!”老陈又惊又怒,眼中凶光真真,“该死的龌龊东西,老子回去烧了他的府!”
“还是不对。”季归年总觉得那里被他忽略了,“魏府调动不了军队,魏清流更不会对魏朱下手,你去叫时萝过来,我有事问她。”
“不用叫了。”魏朱从门外进来,将一封染血的信丢到桌上,“这就是真相,看吧。”
老赵一把抢过,先是吃惊后又大笑,“这是真的!”
老陈简直笑死,“我在陵阳的时候,也在那青楼楚馆见过那魏二公子几次,只是回回眼高于顶不假辞色,真没想到这竟然是他写的。”
“什么其母欲引匪害之,为兄深感不妥。”
“什么一家兄妹骨肉,深以有母如此为耻,却因世俗所累不敢断绝。”
“什么绝不同流,更恐伤害妹妹分毫,所以就此书信提醒,前有山匪,虽不买通亦希望妹妹绕道为安。”
老陈仰天长笑,说白了,就是这魏家二公子感觉曾经能够轻易欺负的小可怜,成为了太子妃,为了害怕对方报复,所以直接投诚。
这就解释了魏朱为什么还没到山寨跟前就已经下令让镖队警戒,只是他们虽然躲过了山匪,却没有躲过那背后小人。
“会不会是那二公子故弄玄虚?”季归年道,“或许这人就是他引来的,只是害怕你事后把这事安在他身上,所以特意写了这样一封信。”
“这倒也有可能。”老陈摸摸自己的小胡子,“只是这二公子真有这城府?”
就写这信的智商,老陈可真想象不出来对方睿智的模样。
“关于凶手,我已经找到了。”
魏朱语不惊人死不休。
“是谁!”
老陈季归年异口同声望向魏朱,谁知魏朱却一脸正色。
“这事你们不用再管了。”
老陈何等聪明,很快就明白这幕后之人根本不是他们现在能够扳倒的。
提起这事魏朱就头痛,“这事先放放,大家先把手上的事给忙完,毕竟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魏朱捏捏眉心,她现在的心情糟透了,急需要点别的冲冲。
似乎察觉到这气氛压抑,魏朱怀里似有东西不安的动了动,魏朱不着痕迹的拍了两下,那看不见的东西顿时安分了许多。
差点把这小东西忘了。
“他呢?”
魏朱问,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大家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老陈偷摸的指指关着的房门,“做学问哪,一天天的门都不开,那屋里堆起来的纸,都能把人给淹了。”
魏朱皱眉,“吃过午饭了吗。”
“还没。”
老陈想了想,“好像连早饭也没怎么用。”
“这家伙……”魏朱提步上前,刚想把那房门一脚踢开,却又在想起什么候轻轻叩了叩那门扉。
“出去。”
冷不丁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暴躁和不耐,可魏朱却听着这声音情绪莫名的缓和下来。
“是我。”
有凳子跌到的声音传来,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