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落很安静,安静到冼紫芫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的清晰入耳,有一种奇怪的隐约的痛,仿佛失望又仿佛安然。
“你这样嫁入玄王府,太后娘娘一定不会高兴,但她也不会替你出面,所以如何说服太后娘娘是你的事。”玄易平静的说,“我不想知道你是用如何的办法让她同意你这样成为我的妻子,当然,这确实不好听,有些不明不白。”
冼紫芫微微苦笑了一下。
“你现在的身份是心仪公主,所以,你嫁入玄王府的时候你的亲生父母不能介入,而玄王府和皇室的关系又非常微妙,玄王府嫁娶的时候,乌蒙国的皇室一向不会出面。”玄易装作没有看见冼紫芫面上浅浅的苦笑,继续说,“而我也肯定不会为了你放弃我目前的生活。”
这一次,冼紫芫非常大力的点了点头,但依然不讲话。
“你不能再住在这个地方。”玄易突然语气一凌,“不管你对这儿知道多少,但这儿也是我们玄王府不会居住的地方,所以,你必须离开这儿,当然这儿依然是你名下的,有一天我们分开的时候,你依然可以住在这。”
冼紫芫很大力的吁了口气,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什么时候?”
“就在今天。”玄易平静的说,“你知道怎么和太后娘娘说。”
冼紫芫沉默一会,突然微微一笑,略带嘲讽的说:“有时候,我恨自己没我想象的那么愚笨,好,我会和太后娘娘说。”
玄易点点头,微笑着说:“也许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可悲,也许在我们以后相处的日子里,我会慢慢喜欢上你,并且爱上你,至少我现在并不像以前那样讨厌你,所以,凡事往好处想。”
冼紫芫停在一棵树前,用手轻轻抚摸着树杆。
“你刚才问,为什么这儿的树长得很好,但有些邪。”玄易突然开口,声音中少了几分刚才的淡漠,“理由很简单,因为这儿的树之前是用人的骨肉来养,当年,这儿曾经死过无数的人。”
冼紫芫没有回头,似乎玄易的话没有让她有丝毫的意外,她的声音背对着玄易发出,微微有些压抑,似乎是强迫自己在说话,“玄公子,紫芫不想要和姐姐一样的婚礼,也不奢望得到大兴女子般的至上荣耀,但紫芫也不能太过看低自己,纵然你不爱紫芫,纵然紫芫不得不仰仗您活下去,仰仗您保住冼家和姐姐的未来,但紫芫还是想要一个形式,一个可以让紫芫对得起祖宗的简单的形式,一个哪怕只有我们两人的小虚礼,一对红烛,一声祝福。”
玄易并没有回答她,但很显然他的沉默并不是默许。
冼紫芫似乎一直在等,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似乎是怕冷,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玄易的任何回答,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冼紫芫轻轻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自己身后表情平静的玄易,微微一笑,眼中却有隐约的泪意。
“这很丢人是不是?”冼紫芫淡淡的语气,听来忧伤,似乎不是在对玄易讲话,只是在自言自语,“明知道您不爱紫芫,明知道您现在不讨厌紫芫,只是紫芫有意在讨好您,但紫芫还是存了奢望,最起码您会多少尊重一下您要娶的女子,哪怕这个女子您是不得不娶,但,紫芫还是有些用处的是不是?哪怕是看在您要利用紫芫的份上,也不可以吗?”
玄易眼中似乎有些犹豫,但并不真切,他依然是沉默,依然不代表默许。
冼紫芫突然轻轻一笑,微微仰起头,让眼中的泪水倒流回去,然后看着玄易,静静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那,紫芫只好说,抱歉,您不要再去查明紫芫祖母的身份了,她是个没有记忆的人,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谁。”
玄易淡淡的说:“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和玄王府讲条件,你更不行,只要是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人,总会有线索可寻,你不说,冼家不说,我依然可以查得出,你最好期望你们冼家和申莫言没有关系,否则,你嫁入玄王府,结果不会比当年的申莫言好多少。”
“没有人知道她究竟是谁?”冼紫芫淡淡的说,“除了我,是的,祖母没有记忆,但她有恶梦,她经历的一切,她看到的一切,她知道的一切,全在她睡着的时候梦中,所以,祖母怕睡觉,她总会尽量醒着,最终耗尽了性命。”
“她是你那日见过的中年男子在寻找的人吗?”玄易突然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冼紫芫,“若是他在寻找的人,也许我会考虑给你一个好的婚礼。”
冼紫芫却闭口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面前的树。
玄易也不开口,他心中不是没有怀疑,如果冼紫芫的祖母确实是中年男子所寻找的人,那么面前这位冼紫芫就有可能是大兴王朝始皇司马希晨的后代,那么,他确实要好好的照顾她。
“你相信我现在说的话吗?”冼紫芫却突然间笑了,眼中依然有泪,“现在你明知道我和我们冼家要依靠你和玄王府才活得下去,当年申莫言所抓的人也不是只有他所寻找的那个人一个,也许我的祖母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女子,不过是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事,吓得失去了记忆,当然,我也可以说我的祖母就是他在寻找的女子,是与大兴王朝有关的人,你也无法求证,但是——”
冼紫芫突然停下话语,只微微笑着,眼泪从眼中快速的滑落。
玄易眉头微微皱着,却并没有着急让冼紫芫继续说下去。
“但是,玄易,我冼紫芫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