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株忙道:“方才舒嫔那儿来过人了,说是预备着侍寝,就不过来了。”
怡贵人嘴边的笑便化成一缕不屑:“侍寝还早呢,这个时候就说不过来了,也敷衍得很。”
太后微微一笑,对这些争风吃醋之事极为了然:“舒嫔跟在哀家身边的时候没有你长,自然不如你的孝心重。好了,时候不早,你也先回去吧。”
怡贵人这才起身告退。紫株看着她出去,低声道:“论起来,怡贵人待太后的孝心,可比舒嫔多呢。”
太后唇角的笑容逐渐淡了下来:“你也看出来了?”
紫株微微沉吟:“奴婢冷眼瞧着,舒嫔待皇上的心是比待太后您重多了,这样的人留在皇上身边,还这么得宠……”
太后笑着弹了弹指甲:“皇帝的fēng_liú才情,是招女人喜欢。舒嫔的心在皇帝身上也好,有几分真心才更能成事。皇帝自小不得父母亲情,在夫妻情分上也冷淡些,但他一颗心是知道冷暖的,所以舒嫔的好处他都看在心里,才格外相待些。你且看怡贵人的恩宠,到底是不如舒嫔了。”
紫株还是有些不放心:“那太后不怕……”
“怕?”太后不屑地嗤笑,“皇帝虽宠爱舒嫔,但他对舒嫔做了什么,真当哀家什么都不知道么?舒嫔的性子刚烈,若来日知道了发起疯来,指不定将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夜色阑珊。
济南的夜,无论怎样望,都是隐隐发蓝的黑,璀璨如钻的星辰,像是洒落了满天的明亮与繁灿。不像京城的夜,怎么望都是近在咫尺的墨黑色,好像随时都会压翻在天灵盖上。
皇贵妃醒来时已是半夜,几名太医跪在素纱捻金线芭蕉屏风外候着,听得皇贵妃醒来的动静,方敢进来请脉。皇贵妃有些迷迷糊糊,睁开眼却见皇帝也在身边,慌忙含笑支撑着起身请安:“皇上万福,皇上怎么在这儿?”她极力掩饰着睡中憔悴支离的容颜,“品红,是什么时辰了?”
品红忙回禀道:“回皇贵妃娘娘,是子时二刻了。”
皇帝忙按住她,柔声道:“别挣扎着起来了,闹得一头的虚汗。”说罢,他取过绢子替皇贵妃擦拭着额头汗珠,“朕本来宣了舒嫔侍寝,但不知怎的,总念着你与璟瑟,想来想去觉得心里头不安,便过来看看你。谁知道你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口中念念有词。”皇帝的语气愈加温柔,“怎么了?可梦见了什么?”
皇贵妃忙笑道:“难怪臣妾总觉得和谁在说话,口干舌燥,原是说梦话了。”她仔细想了想,“其实这个梦臣妾已经做过好几次了,皇上也是知道的。”
皇帝想了想,抚着皇后青筋暴起的手背道:“皇贵妃又梦到碧霞元君了?”
皇贵妃苍白的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霞色红晕:“此次东巡以来,臣妾一直梦到碧霞元君在睡梦中召唤臣妾。所以臣妾与皇上祭泰山时,特意往碧霞元君祠许愿。可如今臣妾已经离开泰山了,不知为何,碧霞元君仍是在梦中屡屡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