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池收拾起自己乱糟糟的情绪,继续默不作声。
他在暗中观察着,看那些礼部的官员们,如何走流程,如何交头接耳。
看他们是不是有给考生传递消息,看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始依附那个刘侍郎。
考场上甚是安静,只听见磨墨的声音,此起彼伏。
不一会儿,就只能听见笔尖在纸面上摩擦的声音了。
有的人纵笔疾书,有的人托腮苦思,还有的人咬着笔杆。
写文章向来是难事,命题作文,更是需要冥思苦想,认真应对。
就在大家都忙碌着答题之时,忽然有人大喊:“考官,有人作弊。”
随着这声叫喊,春闱进入了高潮。
考生们纷纷停下手中的笔,朝着一个人看去。
那人面红耳赤,出声辩解:“我没有,我没有啊。
你们看清楚,不要凭空诬人清白。”
他旁边的考生,激动地站起来,用手臂挥舞着大叫:“就是他,就是他。
考官大人,他作弊,明明看见了有小抄,就在袖子里。”
后面的考生,也应声道:“我也看见了,就是他,考官大人,快抓了他去。”
这考试作弊也是常事,有那脑筋灵活的考生,买了别人提前做好的考试锦囊,事先藏好,带进考场。
虽然说不一定猜中考题,但每年题目变换来、变换去,也不过是那些套路,存些佳句,总能用上一二。
更有甚者,直接贿赂考官,买到题目。
再交由那些惯会应对考试的儒生做了,拿着文章进场直接抄就是了。
但这些事情往往都在普通科举里,制科考试还没有听闻有作弊的。
毕竟参考的都是在职官员和公卿举荐的俊杰,往往也都有些真才实学,并且大都是讲体面的人。
这考试作弊别说被抓住,就是被怀疑一下,也是一辈子的阴影。
有些有操守的官员,往往在自己任内,都不许子弟去应举,就怕有泄漏考试、通融考官、收买阅卷的嫌疑。
制科考试上出现作弊,让刘侍郎颜面上很是下不来台。
虽然制科考试往往都没有搜身的传统,但名义上还是要对考生进行检查的。
如今爆出这科场舞弊的事情,那自然就是礼部科举司的检查出了疏漏。
而作为这次考试在场的官阶最高人,他责无旁贷啊。
刘侍郎心里还那个悔啊,早知道让阮侍郎一起来了,都是这起子小人贪功,劝他说科场监场是美差,将来高中的都得尊一句座主。
谁知今日出了事情,受挂落的也是自己。
不会是他们故意的吧,说话间,刘侍郎心中的念头已经转了几转。
他看这形势,不得不出来收拾,只好过来看看。
刘侍郎见那考生面生的很,递了颜色给旁边的小吏,小吏拿起名册,看了看,上来附耳说了几句。
听完,刘侍郎便知道这人没什么根基,可以拿来作筏子,心下宽了一下。
当即整素了颜色,还未出言,先冷着一张面孔,让人生怕。
“大胆狂生,竟然殿试之时还作弊,来人,拿下。”
“冤枉,我冤枉啊,大人……大人,我真的冤枉啊。”
这个考生哭哭啼啼不说,还上来撕扯刘侍郎的袍服。
姿态当真是难看,刘侍郎心里不齿,面上越发不好看起来。
旁边的考生还在叫嚷:“大人,就在他袖子里,我们都看见了,赶快搜他。”
这一下,仿佛不搜身,没办法交待的。
刘侍郎不耐,对殿前武士说,“来人,那就搜一搜吧,本座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武士们本来就在帝前当差,一向眼高于顶,就算是一品高官,只要犯了事,一样当庭拉下去打板子。
在这些考生面前,自然是更加不讲情面。
这些能参加制科考试的,多半都是些沉寂下僚的小官。
那些六品以上的官员也不用参加这种考试了,他们只要站对了队、好好跟着上司混混政绩,总能升迁的,何苦要在科场上一较高下。
说时迟那时快,殿前武士们就把那个那个考生的外袍扒了下来。
里面的中衣雪白,但袖子上却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那个考生吓的脸都白了,慌乱中,跪下磕头认错。
考官们还没怎样,倒是惹的旁边人笑话不已,以后怕是再也无颜见人了。
刘侍郎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考生卢氏,科场舞弊,罔顾皇恩。
着,革去功名,赶出考场,永不叙用”。
这个卢生仿佛一下子泄了气,瘫软在地上,殿前武士驾着他就要出去。
忽然听着大总管细细的声音慢悠悠的道:“且慢……”
刘侍郎心中不快,寻思自己刚开始发落舞弊考生,且是职责份内之事,这个大太监就出来捣乱,以后官场上我的颜面何存?
便使了使颜色,让殿前武士们快点行动。
谁知道,这一次他却打错了主意。
这些殿前武士们可是知道大总管在宫里的身份地位的,每天能见到皇帝不说,随便一个机会都能挑出你的错来。
因而他们一听到清池的声音,立即就放下了瘫软的卢生,让他且在冰冷的地面上凉着。
清池上前来仔细看了那个卢生,面目虽然不熟悉,但袖子上密密麻麻的字却是成篇的文章,这就不是胡乱猜题的那种,知道问题十分严重。
“刘侍郎,你可看清楚了,他的袖子上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