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关成仁的激动,母邦芳就平静多了,她穿上了过年才会穿上的新衣,头发也梳理得光洁而一丝不发,乍一看,不像是从县城出来的老师,反倒像哪所大学的教授。
母邦芳轻轻抚摸关允的头发,上下打量关允几眼,确信关允没有大碍,才不慌不忙地说道:“儿子长大了,摔摔打打很正常,男人,不经风雨不经磨练怎么能成就大事?老关,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儿子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一点挫折都承受不起,他要是回去教书,我不让他进家门!”
一番话说得不徐不疾,却非常有威严,关成仁微有尴尬地说道:“你说你,当着孩子们的面和我抬扛,你让我面子往哪儿搁?我让儿子回去教书,不也是心疼他?你倒好,儿子都摔打成这个样子了,一点儿不心疼他,还嫌他摔打得不够?”
“我这一辈子最不怕的事情就是摔打,要是我扛不住摔打,也不会活到今天。”母邦芳的话明是反驳关成仁,其实何尝不是说与关允听,“如果一个男人不经过几次摔打,就不会有成熟的一天。”
“爸、妈,你们不要争论了,是来看我,还是来烦我?”关允知道老妈的脾气,就有意缓和气氛,“不过妈说得对,我身体和心理都很结实,摔打几次没什么。爸,你关心我也对,但关家儿女不是恋家的燕子,是要飞向蓝天的鸿雁,以后就连小妹也要飞出孔县……”
关成仁忿忿不平地瞪了关允一眼:“飞,飞,飞那么高那么远做什么?你看你,还没有飞就摔得鼻青脸肿了,要是飞到天上再摔下来,可怎么办?”
母邦芳不满地瞪了关成仁一眼:“连飞高的勇气都没有,怪不得你一辈子窝在孔县教书。”
“你……”关成仁气得转身出去了,“我出去透透气。”
关允摇头笑了,爸妈经常会斗嘴,说是吵架,也不算是,倒像是对人生命题的辩论,每次都以老爸的失败而告终。老妈似乎是刀子嘴,其实她并没有看不起老爸的意思,而是在借敲打老爸教育他和小妹。但关允也想不明白的是,同是老师,为什么人生境界相差这么大?老爸是随遇而安知足常乐的性格,老妈却志存高远,经常教导他和小妹要目光长远。
早有温琳搬了椅子请母邦芳坐下,金一佳也向前问了好,她问好的时候,母邦芳神态从容而优雅地点头示意,目光多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内容,在金一佳的脸上多停留了几分。
“一佳,你是京城哪家金?”母邦芳开口问道。
“母阿姨,您也知道京城三家金?”金一佳脸上微显羞涩之意,她上次去关家面对关母还不觉得怎样,和关允一路相伴挑明了心事之后,忽然就觉得关母的目光多了审视之意,不由心中一阵慌乱。
“听老一辈人说过……你应该是宣武金了?”母邦芳语气淡淡,姿态轻柔,目光落在了金一佳秀美的脸庞上,“你是个好孩子,就是心思太重了。”
“阿姨,我……”金一佳听出了关母话里隐含的丰富含义,一时失色,“我对关允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