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尔康很悲伤,可是阮哲更悲伤。
当丁尔康见到阮哲的时侯,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佝偻着身体,目光呆滞、头发花白、面目憔悴的人真的是阮哲。
他试探着叫了一声:“阮先生!”
就见那个正在发呆的人猛地回过了头,他不由分说地拉住丁尔康就往一个地方走去。
穿过弄堂,穿过房舍,到了书院的后院方才停住了脚步,阮哲语气急迫地对丁尔康说道:“雪依刚才好像在这里散步,你快帮我找找她,她为什么不叫上我一起呢?”
丁尔康茫然的看着四周,只有几丛紫竹和凤仙花在风中摇曳,哪里有人。
丁尔康只好轻声地对阮哲说道:“先生,这里根本就没有别人,你看错了!”
阮哲听了拼命揺摇头说道:“胡说,雪依明明就在这里散步,是你看不到罢了,只有我才能看到她,只有我……”
丁尔康看着阮哲状若疯颠的样子,他也很难受。
想当初阮哲只往书院的台阶上一站,玉树临风,如积松翠柏的风姿迷倒了丁尔康和杜衡。那时丁尔康才知道什么是“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
如今的阮哲衰老伛偻,状似疯颠。
丁尔康心疼地上前抱住了阮哲,他轻轻地拍打着阮哲的背,温柔地说道:“先生,这里太凉,咱们回书房去叙叙旧,可好?”
阮哲被丁尔康抱住后逐渐地安静了下来,他仔细看了看丁尔康,试探地问道:“你是尔康吗?”
丁尔康一听阮哲认出了自己,他忙点点头回道:“是的,先生,是我,我专门从陵高赶来探望您的,咱们回书房去,好吗?”
阮哲听话地点点头,任由丁尔康把他搀扶回了书房。
一到书房,阮哲就紧张地握住了丁尔康的手对丁尔康说道:“尔康,你知道吗,雪依扔下我一个人去了!”火爆农家小玉匠
丁尔康也晃了晃杯中的酒,他迷茫地盯着那清彻透亮的东西,不解地问道:“先生,你说酒这么纯净的东西,为什么有人却会用它来作恶呢?”
阮哲摇一摇头说道:“尔康,酒是好东西,坏的是人心。我用一瓶酒得到了雪依,你说它好不好?”
丁尔康一抬头一杯酒下了肚,他的泪水在抬头的那一刻被他甩了出去,“是啊,我的一杯酒换来的却是无妄之灾。”
丁尔康默默地把眼泪咽进了肚子里,此刻还不是他倾述的时候。
阮哲絮絮叨叨地借着酒意讲着他和稽雪依的过往,丁尔康认真地听着,他知道阮哲需要这样的发泄。
那天他们两个聊到很晚才睡,丁尔康招呼已经是醉了的阮哲睡下后,他才有空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丁尔康仿佛从阮哲身上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凌霜华酷似稽雪依,而他又像阮哲,这造物主到底是想要怎样安排他们的人生道路?
丁尔康越想越害怕,他感到腹中的酒仿佛像刀子一样在切割着他的胃和神经。丁尔康只好用手伸到嗓子眼那里使劲地搅动着,不几下,就感到胃部一阵痉挛,巨大的冲力涌了上来,丁尔康吐了,他终于把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搅了上来,吐完后的丁尔康暗暗发誓“今后绝不再饮酒!”
第二天,丁尔康一起身就去看阮哲,只见阮哲的床铺上整洁干净,人已经不在了。
丁尔康忙和门房打听阮哲的去向,门房说一大早阮哲就起身拿着琴去紫竹林边了。丁尔康赶忙洗漱干净也往紫竹林边走去。
快到林边的时候,就听着里面传来了琴声,丁尔康侧耳一听弹得是《忆故人》,丁尔康赶忙循着琴声往里走去。
只见阮哲盘腿坐在一块青石上,他今天看上去气色好了许多,衣服也换了一件干净的长衫。弹完后阮哲边和丁尔康说道:“《忆故人》最讲究的是情景,你思念着谁,她就会通过琴声来和你对话,弹奏时一定要凝神聚气,切不可分神走心。”
丁尔康一看到今天阮哲的状态,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