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菡又进了内厢房,屋里面装饰倒不甚富丽堂皇,只有少量的简单家具,和着一些玉壶春瓶上面穿插着竹枝茉莉凌霄,给简陋的屋子添上了半分素雅。
甄夫人脸上顿时有了几分尴尬,“七叔,是好清静素雅的,屋里一向不爱添置什么东西,后来外放了,贴身都又带走了,下人们一时也不知道给这里添上什么了。”
对着林熙菡黑白分明的眼,稚嫩单纯的脸,甄夫人也觉得自己编不下去。
甄夫人和七房关系想来冷冷淡淡,林玉煊夫妇在世的时候,她是牛老太太的心腹媳妇,老太太不喜的,她自是不喜的,自然和七房关系冷淡。
再来林玉煊外放多年,一直不曾回国公府,甄夫人和七房夫妇更是不相干,也不会来他们的屋子里来看看。
早知道屋里添置这么简单,她也不会看外面装置还算体面,话说得太多了。
老太太这儿做的不高明。
甄夫人看着兰嬷嬷似笑非笑的眼,心里有些淡淡不满,纵使不喜欢这个儿子,没的做这明面上的薄待,不是给旁人家笑话来着。
再来甄夫人心中牛老太太一直是冷静理智的人,怎么对付上了七房就那么的沉静不下心来,十年前对崔诗韵如此,四年前对崔诗韵女儿亦是如此。
甄夫人是个周全人,心里念头一闪,立马不救了来,“不过,九娘,你女儿家自是和男儿家不同的,你若是有什么喜欢就按你屋子里来。”
林熙菡露齿一笑,扫了扫屋子。
“大伯母,九娘没什么喜好。看这里其实就挺好的。”
林熙菡倒是说了实话,她是懒人,真的对生活上没什么追求,只要舒服就行了。
这屋子旁人看得空荡荡的简单,林熙菡却觉得正好,清爽得舒服,她什么的屋子都了,奢华富丽,风雅趣味的,但对于她来说。只要能住就成了。
许是天生性子冷淡,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对什么都没有要求。
林熙菡没什么要求。甄夫人却是不爱留话柄的,她笑笑,摸摸林熙菡的头,“果真是孩子,还不知道装饰屋子来的。哪有闺阁秀,屋里这么简单的。”
甄夫人指了指身边几个丫鬟,又道,“去我库房里,挑些屏风,玉瓶。石玩来,给这里还有这里统统摆上。”
丫鬟们听了吩咐,立即小步去了库房。没有一会儿就按照甄氏要求摆置起来。
晚膳是摆在牛老太太院里的,林家爷们一向不进内院,又担着差事,也就不曾来,来的都是国公府的媳妇和秀。满满摆了三桌。
林熙菡这个被标榜是牛老太太乖孙女的自是坐在牛老太太的下手,她的对面就是国公府的甄夫人。左手边是二房文夫人,一次坐着几房夫人。
国公府遵循的大胤老例,儿媳妇是要伺候婆婆吃饭的。
只是儿媳妇有了自己的媳妇,为了不打当婆婆的脸,维护做婆婆脸面,有了媳妇的婆婆自然不用伺候自己的婆婆吃饭,而是孙媳妇伺候大家吃饭,有句老话就是十年媳妇熬成婆。
这也是很多现代人看古代婆婆成天催着儿子娶媳妇的一个原因。
故牛老太太这一桌坐的都是婆婆级别的人,对面两桌,一桌是儿媳妇的桌,一桌是孙女的桌,婆婆这一桌,孙媳妇是要帮着布菜的,等婆婆们吃的七七八八他,他们菜回到自己桌上吃饭。
林熙菡如今坐在这一桌,犹如鹤立鸡群,很是尴尬。
林熙菡看到比自己大多的嫂子们像丫鬟一样的伺候自己用膳,心里别扭极了,也知道牛老太太看似抬举自己,实在是帮自己拉仇恨值。
特别是……
“妹妹,你尝尝,这是今年庄上新进的,口感不似一般的苦涩,反而香甜地狠。”
长孙媳妇小牛氏笑靥如花地连连给自己布菜,更让林熙菡。
林熙菡沉默地接过,尝了尝,才道,“果真清甜,没一丝苦涩。”
“只要妹妹喜欢就好。”
小牛氏越发笑得明媚,“这笋子可是老太太几年前特意从南边大理移植过来的甜竹笋,口感和毛竹笋不同,没那点子苦腥味儿。整整耗费了近千两银子,养了几年才出了这点子笋,就为了妹妹你回来能尝一尝。”
小牛氏话一完,满屋子皆是对老太太慈爱的盛赞,林熙菡也只好跟着虚情假意一番。
小牛氏见林熙菡接过她的橄榄枝,心里高兴,面容越发和气,又道,“说来我和妹妹还是极为有缘分的。”
林熙菡一听也好奇,在场都是她的亲戚,几百年相视才换来一世相守,能成为亲戚就是缘分。
小牛氏见林熙菡好奇,眉宇间也有了几分得意,“我母亲姓陈,和薛虬薛大人是姨兄妹,按辈分算,我和九娘还算表姐妹。”
林熙菡这才明白,还真是缘分,又是大嫂又是姐姐的,世家联姻平凡,一抬头就是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
林熙菡也跟着众人捂住一笑道,“大嫂人看起来漂亮又体面,我倒是宁愿喊大嫂‘姐姐’来着,总比便宜了臭男人好着。”
“哎呀,我来往了。”一身红色张扬大袖袍,红襦裙的少女巧笑嫣然地走了进来,一个大步走到牛老太太跟前,亲昵的搂着牛老太太,自顾自的坐在了牛老太太最珍贵的位置。
“大嫂,你刚才在说什么来着。也让我听了乐一乐。”少女说得有些无理直白,却有能得爽快劲儿,让人听了也不难受,觉得她太过趾高气扬了。
小牛氏抿嘴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