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明椘抬头一见是个嘴角一颗痣的娇俏丫鬟,年纪不大,一身青布兰花衣,黑布鞋,双丫髻一左一右的戴着两米粒大珍珠发钗,一看就是刚进长公主府,还不曾怎么调教过的粗使丫鬟。
崔明椘扫了两眼四周,难道走到了下人住的屋子,要知道一般主人家的粗使丫鬟,客人是很难见到的,这是主人怕粗使丫鬟不懂规矩,失了礼,丢了主家的身份。
“姑娘是哪房伺候的?这里是中庭否?”
崔明椘做事情向来小心谨慎,便是对个小丫鬟,她都要小心应付一下,以免着了算计。
女子当世难为,稍有不慎,丢了名声,就是毁了一辈子,坑害了家人的。
崔阁老如今得势,开始侵犯楼相和赵氏一脉的利益,他们对付不了崔阁老,不见得不会下手对付崔家女子。
尤其是楼相为人想来阴毒,前两日赵家一女不就被楼氏的人设计毁了名声,若不是那女子刚烈的,当场撞死在门庭上,维护了清白,怕是赵氏女子皆牵连,受人鄙视。
崔明椘作为崔阁老家唯一的嫡女,自然是打击崔家名声,最好的下手对象。
这也是为何崔阁老祖孙三代狠狠关着白霜霜的原因,又不敢将白霜霜送走的原因。
留着搅风搅雨,送走,怕送到敌人手上,反遭算计。
只能暂时关着,等和白家交涉了,再让白霜霜送回白家,扔了烂摊子,解了崔氏麻烦。
可惜,家里有个糊涂的老太太,便是万般防备,也耐不住老太太昏招。
竟然将白霜霜带到了长公主的宴席上。简直是打了长公主的脸面,好在崔老太太做柳家姑娘的时候,就和长公主有同窗情分,知道崔老太太脾气,最是自顾自的糊涂,小错不断,大事没有。
崔大舅母和崔老太太留在长公主处和长公主府的婆媳贵妇把话,让崔明椘带走了白霜霜这个碍人眼的。
崔明椘使劲浑身解数,身边丫鬟婆子都去围堵白霜霜,怕她真跑到了伍三爷处。来个密林告白,私会什么的。
自己却迷了路。
小丫鬟听了崔明椘的发问,人都懵了。她是刚进长公主府没多久,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房伺候的,哪里是中庭。
只得含含糊糊道,“奴婢是兰亭的粗使丫鬟,今个被嬷嬷指派到兰亭清扫枯枝落叶的。刚才见秀在这儿徘徊已久,才过来问问的。”
崔明椘暗自点点头,这还是说得通的,兰亭是春夏赏兰花的地儿,一般冬日里没什么人去的,只是长公主自来要求精细。怕万一有人去兰亭,见一副枯枝败叶的样子,丢了脸面。派遣府里粗使的下人去打扫,也极为正常。
“这里是兰亭不成。”
小丫鬟见崔明椘面色渐缓,松了一口气,摸摸怀里的金镯子,才道。“这儿倒不是兰亭,兰亭离这儿隔了一条湖。这儿离竹林近,唤作相思园。”
长公主和靖忠伯两个本来就大的府宅合并,地方大的主人都有不识路的时候,崔明椘在长公主府一段日子,人迷了路,找不到回去的路,却还是知道长公主府的各处院落大概的位置。
兰亭离着相思园说近也不近,说远也不远,盖因二者间隔了一条没有桥的杏流。
“咦,姑娘那你怎么来相思园的。”
崔明椘惊讶做的自然,小丫鬟当即笑道,“咱们做丫鬟的自是和主子不一样,亭子大得狠,是不能耽搁了清扫的时辰的。”
崔明椘顺着小丫鬟的指向看着一条小破旧的渔船,上面满是枯枝烂叶,哑然失笑。
看来真的是清扫小丫鬟,连长公主府特有的各个亭子的清扫装备都是齐全的。
“哦,姑娘,我想回朱玄堂,还麻烦姑娘带个路或请人帮忙指个路。”崔明椘心里倒没信心,这个粗使丫鬟知道去内院各房的路。
小丫鬟果然苦恼的直皱眉头,“我是不大认识去秀,主子的屋子,但是我带秀去竹林那儿,竹林那儿的姐姐唤作琴丝,原是郡主身边伺候的,她最是认识各房主子的园子的。”
崔明椘心里明白,但是她倒是不大乐意去竹林,盖因竹林那处原就是白霜霜约见伍三爷的地方,她总觉得尴尬得紧。
万一伍三爷还在那处,她被外人看见了,岂不是万张嘴都说不清。
小丫鬟仿佛看不见崔明椘心中顾虑,又道,“秀,我不骗你。琴丝姐姐别看只是竹林的管事儿,但她真的是娴郡主身边伺候的,郡主娘娘给她指了婚事,好让她空闲下来绣嫁衣,次啊让她到竹林管事儿的。”
小丫鬟说得天真,崔明椘却听出了里面的意味,怕是这个琴丝犯了错,被娴郡主撵了出来了吧。
崔明椘越发对竹林反感不已,就问,“还有别的出路吗?”
“那是不成了。”小丫鬟做出抱歉的样子,“这儿是内院和外院的交界地儿,为了防止外男冲撞了内院的秀,这才引了条湖横在此处,整个进内院的路只有竹林那处儿。”
崔明椘苦恼不已,小丫鬟也多了几分愁绪。
“哦,对了。”小丫鬟做出几分为难,指指船,“秀,你若是不嫌弃,还可以暂时让奴婢载着您穿过了竹林到前面,看看有没有姐姐领了你回去。”
崔明椘一时为难了,只是她实在对伍家爷们没好感,怕去竹林又惹了闲话,还是决定坐了她那条破旧的小摇船。
小丫鬟见崔明椘同意坐她的船,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热情地将船上的枯枝烂叶捡了出来,将一件看起来极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