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主仆尴尬,林熙菡一行人也不是刻薄到家的。
薛陈氏作为主人也不好过度失礼,便趁着安三秀头快砖进地洞前,问起了安三秀的来意,“今个是薛府家宴,不太方便待客,不知道安三秀有什么事情来拜访。”
安家和薛 家没交情,家中老小也不会和安家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有什么交情,薛陈氏问得不客气,安三秀也不脸红。
她嘴唇哆嗦了几下,眼里闪过一丝愤怒,才缓慢恢复脸色道,“我早年和薛家大秀有几分交情,听说她病了,所以想要来拜访一二。”
安三秀声音很轻,几乎听不清她说话的内容,薛陈氏似笑非笑地看了安三秀几眼,才道,“竟然安秀是忻娘的朋友,那金钗你带着安三秀去明珠阁,忻最近正念叨着无聊,安三秀来,她定是欢喜得紧。”
“是的,大奶奶。”紫色兰花褙子的大丫鬟当即领着安三秀主仆往西北去。
“这,这……”
安三秀脸色有些难看,想要说什么,终究还没彻底不要脸,咬着下嘴唇,僵着脸跟着金钗的脚步往明珠阁挪动。
林熙菡见状当即明白,这个安三秀看来和薛娇半点关系全无,只是一个闺阁秀,孤身上了不相干的人家,有什么事来着?
林熙菡有些好奇,却不大乐意管旁人家的闲事。
倒是薛陈氏不避着人,等安三秀走远了,才啜了一口,“安家没人了,随便打发了个没脸没皮的庶女,就上薛家闹事来着。”
林熙菡疑惑,边跟着薛陈氏进了中庭的园子,边听薛陈氏抱怨,“九娘,不是我长舌。爱挑唆。实在是忻子的姨妈太过了。忻子脑袋是不大灵光。但好歹是薛家嫡女,带着万贯嫁妆,又有兄嫂护着,凭得给娇儿找了个破落户,小娘养的……”
薛陈氏话有点刻薄,可见她心中不满至极。
旁边的丫鬟银珠补充道,“姨太太给大秀的定的是安家旁枝的庶子,和咱们大秀半点不相配,老爷不同意,大秀却和家里扭了起来。”
“那人和这安三秀是什么关系?”
林熙菡反应过来问及。
“没什么关系?只是说起来安三秀的姨娘和那位安家十一爷的姨娘是一家子姐妹。算起来又是表兄妹又是堂兄妹。”
银珠又道,“生母都是一家子奴才秧子。骨子里流了一样没脸没皮的血,一个姨娘就找上了薛家闹事,如今更连隔房的堂妹都硬上门撺掇,这个月都三次了。”
银珠这个做奴才的敢这般评价主子,想来是得了薛陈氏授意的,林熙菡看了薛大奶奶几眼,越发听明白她的不满。
“义父。如今怎么打算?”
林熙菡这 一问,好似挑动了薛陈氏的隐痛,她叹了口气,转身拉住林熙菡又道,“不是我这做嫂嫂的刻薄,实在是忻子不成器。少不知事的时候,我们还能体谅她年纪小,又有病。可如今年纪大了,病又好。还那般不懂事,全然听旁人撺掇和自己亲兄弟闹气,难道我和她哥哥还能害了她去……”
林熙菡点点头,她又道,“莫欺少年穷的理儿我们也是知道的,若是那个安家十一爷对忻子有心,就算身份地位低了点。我和她哥哥也认了,大不了多添些嫁妆,拉拔一下妹夫,家里就她一个忻子,能不疼她吗?”
“只是……”
薛陈氏拉住林熙菡指了指在园子练舞的歌姬,“那位爷是个探花惹草又分不清事理的,据说和自己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好了上,多次嚷着要娶奴才秧子做妻子。”
薛陈氏指了歌姬,林熙菡更惊讶,少爷和丫鬟青梅竹马,有点情分很正常,谁没年少的时候,只是听薛陈氏的暗示,安家十一爷这个庶出的不仅爱慕的是大丫鬟,还是贱籍的歌女出生的丫鬟。
“安家太太怎么能让个不清不白的歌姬做了家里少爷的大丫鬟来着。”
一般小主子身边伺候的丫鬟,不是家中经年的家生子,就是身家清白的死契丫鬟。
安家身份地位不算高,好歹出了个太后的,哪里能像乡下土财主一般不讲究,家里的丫鬟就连进内院伺候都没有一个出生贱籍的,到底干系到了自己姐妹名誉。
“还不是内宅东西风的事儿。”
薛陈氏瘪嘴,“安十一爷他的父亲是安家嫡三子,不上不下,不得宠,娶了个当家主母自然不是体面。哪里能好好教养安老爷的子嗣?何况安十一爷的生母是厉害的,虽没宠妾灭妻,却也堵得当家主母难受,安家主母出了损招,坑害了安十一爷再正常不过了。”
林熙菡默默无语,等进了门,才道,“如今安三秀去了娇娇那儿,不会出事来着?”
薛娇本就被白家夫人挑唆起了心思,现在安三秀这个安十一爷的妹子去,怕是更会添了麻烦。
“倒是不怕,娇娇身子不舒坦,她现在去了必是受气的。”
薛陈氏露出讽刺地笑。
“娇娇的身子?”
林熙菡轻问。
“还能什么?不过是不顺心发 了病来着。”
显然薛娇发病伤了薛陈氏的儿女,让薛陈氏对薛娇没了耐心和真心。
林熙菡心中甚至揣测薛陈氏不阻止安三秀去见薛娇,怕是巴不得薛娇闹出了事端,给自己儿女报仇来着。
而薛家剩下的两个奶奶皆和薛娇的生母,薛家太太赵氏这个做婆婆的有旧恨,哪里能对薛娇真心来着呢?
林熙菡对薛娇有了几分同病相怜,但是她更清楚薛娇如今的处境怨不得薛家三个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