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太太林翟氏一进自家住的东苑牡丹园,快步迈进了厢房,将房里伺候的都呵斥了下去,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外面看着下人的奶嬷嬷翟嬷嬷听房内哭声渐趋渐小,大半个时辰,主子心情也平复了,便捧了一盆水儿进了厢房。
林翟氏听门响先是一惊,又见是自家奶嬷嬷,眼眶又是忍不嘴了。
“我的好秀啊,莫要哭了,伤身子,还让府上人看笑话。”翟嬷嬷叹了口气,劝道。
“笑话,这府上谁不看我们大房笑话,大房笑话还不少吗?”林翟氏眼里透着深深怨恨,接过翟嬷嬷手中的巾帕,拭了拭眼又道,“我如今哪里还有什么体面,不过是空拿着府上的账本,尽做个管事的。日日忙里忙外,为的是他日做嫁衣,熬成一把人嫌人厌的枯骨,连个一星子银钱也摸不着。现在连个外府无父无母的孤女都能踩着我大姐往上爬。”
林翟氏忍不住悲从中来,夫妻情分薄,比个仇人也不如,长子冷淡似旁人,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小儿子,又是个势利眼。唯一贴心的长女,所嫁非良人,日日泡在苦水里,如今更是连躲到娘家避难都不得。
翟嬷嬷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从花骨朵儿变成如今饱受折磨的怨妇,心中说不痛,那是不成的,可又能怎样呢,那都是林翟氏的夫君儿女,只能忍忍算了。
遂劝道,“好秀,男儿家本该在外谋划的,大少爷、六少爷都是从您肚皮出来的,日后得了好,还不孝敬您。”
“孝敬,孝敬,哼。”林翟氏冷笑,“我如今也不指望他们两兄弟孝敬了,他们除了从我肚皮出来,一生下来便被老太爷领了去,和我哪有什么情分啊。我只盼着他们能念着几分姐弟情分,好歹照顾些他苦命的姐姐。”
林翟氏抹抹眼,接过翟嬷嬷递上来的红枣五豆茶,舒了口气。
“会的,哪里不会的。好歹是一个肚皮出来的。”翟嬷嬷答道。
林翟氏又是一阵冷哼,过一旬,她忍不住又问翟嬷嬷,道,“你说老太爷该不是当日就知道大老爷的事儿,不然也不会儿子一生下来,老太爷就抱走了。”
林翟氏越想越觉得那么回事儿。
林大老爷对林翟氏一向冷淡,除了例行公事的同房,连个眼儿都不给林翟氏,可她四次怀孕,林大老爷都是温柔体贴万分,可孩子一生下来,是女儿便是见也不见一面,儿子一生下来林老太爷就抱走,就是一口奶也不让儿子吃的。
从前林翟氏只当林大老爷本性淡了些,不喜欢女儿,心里还是顾恋夫妻情分的,毕竟林大老爷一不喝花酒,二不纳妾养婢,惯常身边伺候的也没个体面的丫鬟。
可是直到三娘满月,她才无意发现真相的。
“怎么会的,老太爷便是如今怕都不知道的,只当大老爷伤了那处的。”
翟嬷嬷心里其实也怀疑,莫不是老太爷早知道大老爷的毛病,没伸张,骗了自家秀嫁了进来传宗接代来着,又怕孙子被儿媳妇笼络了去,才早早借着亲自教育的名目,抱了走,不然哪里会限制孙子和儿媳妇见面的。
但如今林翟氏已经嫁进来了,孙子都抱上了,子女都大了,那些子事儿追究起来,还不是林翟氏吃亏。何况林翟氏当初单纯,留了把柄给林家,闹起来有几个给她做主的。
不若忍了过去,老太爷老太太过了,林翟氏便是老封君,那时有个丈夫和没个丈夫又有什么区别。
“伤了那处,什么伤了那处,往常他没伤,也没多碰我。”林翟氏嗤笑,“不过是那贼心贼胆的雌兔子耍得奸计,害得我被老太爷老太太埋怨,还落得满府的笑话,正好趁了他的心。”
“我的秀哦……”翟嬷嬷被那句雌兔子吓得脸都白了,“好歹为了大爷、六爷忍忍啊。这毁掉不是林府的名声,而是林翟几家的名声,甚至出嫁的两个姐儿也是落不得好的。”
“呵呵……”林翟氏冷笑了几声,“嬷嬷啊,我还是知道的。我若是闹了,那人还会借着我当日为了生老六,给他下药让他伤了身,才不能人道的。”
翟嬷嬷看着林翟氏木头人般的表情,又是心疼又是心酸,人人都道秀的错,谁知道秀才是受害的。
三秀满月时,林翟氏发现林大老爷和个长随好上了,又气又恨,和林大老爷好生闹了两回。
林大老爷发誓诅咒改了这毛病,日日做小弄乖,几年锦瑟和鸣,哄得林翟氏疏了防备。
突然一日,醒来,林大老爷便一病不起,请了大夫都道林大老爷是用药物助兴,伤了肾水。这一通打杀,竟然从林翟氏屋子里搜出来了些子秘药,惹得林二老太太恨不得杀了林翟氏。
林大老爷一句求林二老太太饶了林翟氏,林翟氏不过求子心切,更是将林翟氏推入深渊,惹了嫌疑。
若不是林翟氏怀了身孕,林二老太太定是要休了她。
这身孕来得是时候,也不是时候,林翟氏怀孕更是定了林翟氏为了怀孕给夫君下药的事儿,落yín_dàng的罪名。
哪怕她说了几年不过同过一两次房,也是没人信的。
林翟氏每次想到当日林大老爷阴冷的笑容,心里就发悚,那刻她才知道这都是她的夫君的算计。
那之后,林大老爷就搬了出去住,日日做出对林翟氏一往情深,可有心无力的羞愧样,更是林二老太太日日看大媳妇不顺眼,道大媳妇黑心眼,满腹心机的坏女人,连两个孙女都是不爱的,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