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婉笑问,“我说什么你都照做吗?”
宋巍几乎没有犹豫,“难得你会对我提要求。”
这便是答应了。
温婉唇边漾开甜蜜弧度,“再过几日是我生辰,宋大人,告一天假吧!”
这是头一次,她因为个人原因,主动要求他告假。
在宋家,除了元宝办过一次,其他人都不会过生辰,像是刻意忽略了那一天,包括宋巍。
温婉嫁过来这么多年,也没有过过。
今年之所以提出,不是突然来了兴致,只是欠了儿子两个生辰,温婉总觉得心里有缺憾,想着在自己生辰那天弥补一下。
宋巍投过来的视线带着暖意,“让我告假,想做什么?”
被他这么注视着,温婉有些脸热,但还是故作镇定地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们一家三口出去玩,好不好?”
话音落下,她偷偷去瞥宋巍的反应,发现男人那双黑眸在昏黄烛光下越发柔和了几个度,像是被“一家三口”这四个字给取悦到。
“不带别人了?”宋巍问她。
“不带,就我们一家三口。”
打从进宝出生到现在,还从未有过一家三口单独出去玩的时候,温婉说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期待。
“好。”宋巍应下,“等到了那天,如你所愿。”
……
温婉出现预感,是在隔天傍晚下学的时候,因为马车半道上出故障,林伯要去修车,温婉便趁机下来逛逛。
元宝和她一道走着,时不时地避让着行人。
这个时辰,下衙的人很多,不同层次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顶着垂斜倾洒的夕阳从街道上驶过,越发显得街道拥挤。
前面路口似乎出了什么事,围观的百姓不少,熙熙攘攘的议论声中,隐约能听到妇人的痛苦哀嚎。
温婉常上街,以往这种情况没少碰到,只不过她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所以通常会远远绕开,秉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但今日,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不想去,双腿却不由自主地朝着人多的方向走,等回过神,她人已经站在人群后头,里面妇人的声音越发清晰入耳。
“娟儿,你怎么能这么傻?人谢大老爷不是一早说了会纳你过门,你到底还有啥想不通的?你要真就这么去了,让娘可怎么办?”
说着,便是一阵肝肠寸断的嘶嚎声。
这时,年轻女孩儿的声音微弱响起,“娘,谢大老爷已经是有家室的人,女儿不能拖累他。”
“那你也不能想不开寻死啊!”妇人的声音越发往上拔高。
“女儿也不想就这么扔下娘,可我这双腿已经废了,与其成天往医馆里烧钱拖累大老爷害娘担心,倒不如女儿死了一了百了……”
这意思表达得很清楚,她的双腿是被人害成这样的,然而害她的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家室,不可能对她负责,她不想拖累人,所以选择了寻死。
周围的议论声越发激烈,全都指向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年轻男人。
刚刚看完预感的温婉皱皱眉,拨开人群往里一瞅,见到这样一副景象——
头发蓬乱的布衣妇人抱着个额头上血迹斑斑的女孩儿,哭得满脸泪痕。
妇人约莫四十来岁,皮肤蜡黄,双手粗糙,眼睛哭得红肿。
此时正坐在地上,伸手搂着受伤的闺女。
躺在妇人怀里的女孩儿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穿一身青布小袄,半边脸被血盖住,瞧不太清楚容貌。
而旁边站着的年轻男人,正是谢正。
温婉见到他的时候,他紧抿着唇,面色不太好看,眼神中,是百口莫辩的无力感。
无意间看到温婉探身过来,谢正脸上唰一下全白,没了血色,无意识地张了张嘴,似乎想打招呼,但随即又反应过来眼下所处的环境,涌到嘴边的那一声三表嫂咽回去,喉结上下滚了滚。
温婉看出来谢正没敢当众认自己,她索性没戳穿,垂目望着把闺女抱坐在地上的妇人,出声道:“这姑娘流了得有半碗血吧?怎么还不赶紧的送医馆,一会儿出了事,谁负责?”
先前围观的人都被妇人带动了情绪,忙着议论谴责谢正去了,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人姑娘受了伤,忙纷纷劝妇人先将人送去包扎医治。
妇人抬头看了看温婉,眼睛里似有锐芒闪过。
温婉直接无视,说:“我有个爷爷,以前在太医院任职,医术特别高明,大娘若是不放心普通医馆,我带您去找我爷爷,有他老人家出马,这位姑娘便是一脚踏入鬼门关,也一定能给您救回来。”
有人看向温婉,“这位姑娘说的莫非是城东李太医家?”
“正是。”温婉微笑着回话。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李太医的医术在咱京城是出了名的,有他在,这位姑娘会没事儿的。”
一帮人开始催促着妇人将闺女送去医治。
正巧林伯已经修好马车朝这边赶来,温婉顺手指了指,莞尔道:“那是我们家马车,从这里到城东,坐马车很快的。”
妇人沉默了会儿,慢慢搀扶着女孩站起身。
温婉弯下腰,将地上的竹杖捡起来递给女孩,“姑娘怕是有些不良于行吧?别忘了带上这个。”
女孩儿愣了一下,暗暗心惊自己险些把跛足的事儿给忘了,从温婉手中接过竹杖,勉强扯了扯嘴角,道谢。
母女俩蹒跚着朝前走,妇人不忘回头盯了谢正一眼。
谢正似乎还沉浸在先前的变故中没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