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五月份的第一个星期天。
俞香兰照常在拂晓时分起床。
弥勒岩寺里来了位法师,她原本思量着要去参拜,可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等在了家里,陶醉在她的国际电话里。
俞敏俪边跟母亲说话,目光透过窗户,望见俞婉娉正痴痴地盯着康乃馨入神,:“一到母亲节,娉儿就特别忧郁无语。她独爱花园里的几株康乃馨,一年四季照料不断,或许只是因为康乃馨是传说中的母亲花。今天她又看得发呆。”
“她本应该是来这世上报恩的,刘娜却没有这福份,也难为了你这些年。”
“我们挺过了一段难过的日子!她已经不需要心理医生了,也明白了一个道理,花草亦可以寄情,与人诉苦不过只是图了自己的痛快,却徒添了她人烦恼。”
“娉儿是个敏惠的孩子,她上大学了?”
“是呀,她在学珠宝首饰设计,平时一得闲就帮我看店。”
“本来是洪洪该担的责任,如今竟落在你和书轩的肩上。”
“她还是国际留学生身份,但我们负担得起她的费用。妈,您不用替我操心。书轩也不打其它的工了,现在专职打理礼品店。多了娉儿帮忙,我更轻闲了许多。她是我的醒脑器,总能提醒我许多事,就连母亲节也是她提醒我的。”
“家里有这么多个在国外的,这几年我也习惯了过洋节。雅安昨晚就给家里打了电话,芷萱是让墨墨和凯凯来跟我说母亲节快乐,她们都叫你爸带我出去过节,可我修行的人享不了这种福。那个姿子却是几年没一个口讯,她说不上有什么坏,可毕竟是个日本人,远不如我们福宁人懂礼数。要是换了刘娜,她必有些张罗安排。”
“不知大嫂家里还有哪些人在?如果能让娉儿联系上她们,或许可以让她更开心。”
俞香兰心意颇同,:“自从刘娜母亲走后,洪洪对她家的事也是只字不提。我本不该理这些,但好歹曾经亲戚一场,是该去瞧一瞧。”
俞敏俪跟母亲说着话,再次端详桌上的那一大束孔雀草,在满天星的点点白色辉衬下,孔雀草显得愈加娇嫩可爱,看得她神情略显呆滞。
又听母亲说:“听说这两年去新西兰的福宁人很多,他们都是拖家带口去的,每家每户都运了一个集装箱过去。你需要什么?我可以托他们带去。”
俞敏俪回过神来:“是哦!他们都是办创业移民或投资移民过来。可我并不缺什么。妈,您的消息挺灵通的。”
“我是听还愿的信徒提起的。他们不是那种假留学去的,兜里都不缺钱,可为什么要跑那么远的地方去,言语又不通,不是活受罪么?”
“妈,他们既然自发选择了出国,应是那种不缺自信的人。刚出国的有几个人不是活受罪?但只要他们足够努力,也不难在异国他乡重新安居乐业。一个人要是不努力,无论身在何处,都只有辛酸和悲凉。”
俞香兰又提醒说:“俪俪,你不妨再认真想想吧,现在国内什么都有了。那些穿的、用的,我们福宁应有尽有。我一个平时不怎么逛街的人,都知道今非昔比了。只要你说一声,妈就给你买去,正巧余姐认识的一个善人要装运集装箱,我们寄几箱东西不碍事!”
“妈,我们缺的只是您做的饭菜味道。至于其他的,真不缺!如果我们真想要什么的话,自己也可以去装一货柜来。现在国际物流很方便了,费用也不是令人负担不起。哦,对了!书轩想过些时候回国,您和爸有什么特别需要的吗?”
“书轩要回来?那你呢?”
“他爸爸身体不太好,书轩得回国看看,他也想回去带点寿山石章过来玩。我们开了店,除了法定的那两三天里不能开门外,一年几乎无休,只好轮着回国。”
“哎哟,你平时都说不累,没有休息日怎么会不累?”
俞敏俪俏皮地应:“妈,真不累!因为我们是有房有车有希望的一族,但我们也是要供房供车的一族,所以店门不敢轻易地关,只好轮着休假!”
俞香兰叹口气说:“还是为钱财所累!”
“其实我们要是去上学的话也可以,政府不仅给学生贷款,还会给生活津贴。若在一家普通公司上班,也是能享受到带薪假期。但我们还是坚持当个体户,平时也玩一玩玉雕,要是有毛利玉雕能被客人相中,简直比中了彩票还兴奋!”
俞香兰惬意地听着,并惬意地摸了摸胸前的笑弥勒佛像。
林书轩推门进来,见俞敏俪在说电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转身找了只花瓶将花束插好。
俞敏俪让林书轩向母亲问候了节日安好,然后搁了电话。
“孔雀草的花语一一爱的契约,娉儿每年的今日都送我一束。我爱她再多,纵究无法取代她心中母亲的神圣地位。可大嫂究竟会在哪里?”俞敏俪小声说。
林书轩:“重要的是你的付出有了收效,娉儿已经快乐开朗了许多。”
俞敏俪转头又看向窗外的俞婉娉,:“她长大了,时间过得真快!”
奥克兰的五月时逢初冬,几株康乃馨株植正敛息稍眠,细嫩的叶子边上枯黄稍卷。
俞婉娉伸出手掐掉黄叶,痴呆着想北半球的康乃馨应是当季之花,可那是她无法对母亲送出的祝福和感恩。
她丢了黄叶,又不自觉地抚摸自己的手臂,肌肤滑柔温暖,早已不见了当年针刺过的印迹。
俞婉娉抬眼寻找俞敏俪,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