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俞敏俪欣喜的声音在电话里响起,:“爸,我接回海海、雅安和妮妮他们了。”
俞大明大喜,忙说:“快!快让海海来听电话!”
俞敏海接过电话,刚开口说:“爸,我……”
俞大明就急速地截了他的话头,:“海海,有件事我得先说,免得我一转身又给忘了。你现在能飞去新西兰,一定也可以飞去印尼,你记得李有福吗?你的那个义父!你去把他的骨灰带回来。”
俞敏海刹那间愣住,不禁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不过他却乐吱吱地大声叫:“骨灰?您叫我去拿人家的骨灰?爸,您学会开玩笑了!”
俞大明却急说:“我不开玩笑!这是你外公临终前的交代。做人不可以忘恩负义,不可以违背诺言。没有你义父那一年给的钱和金子,你妈妈哪有底气建这个三层楼?你过继给人家了,那是件很正式的事情,你不能忘了。”
俞敏海眨了眨眼,回头问俞敏俪:“我没听错吧,这年头了,要提过继的事?”
俞敏俪也是一愣,:“以前妈提过,是不是妈又想起了什么?”
俞敏海问:“爸,我妈呢?让我看看她到底什么意思呢?她不是看空了吗?还提人家的骨灰做什么?”
俞大明原本并不想说俞香兰离家的事,可一急之下不自觉地说了出来,:“她早已不在家了,她可以不管事,可我不能置之不理,那是上一辈人的心愿。做人不能忘本忘祖!”
俞敏海惊问:“妈又去哪里了?”
俞大明无力地回说:“所有人都这么问,可我真不知道!”
俞敏俪在一旁脸色突变苍白,俞敏海的脸色亦是难看。
过了许久,俞敏俪自语般地说:“让我问问庆祥哥和杨洋嫂子。”
俞敏俪和许雅安等人来不及相见欢娱,几个人心中愁苦着国内父母的境况。
俞敏俪打通了俞庆祥的手机,俞庆祥的声音响亮,:“我正开车呢,从长乐机场刚接回涛涛。”
俞敏俪心中转喜,不再多说,逐放了电话,心想有二哥在家里,许多事情必复有惊喜。
俞敏涛回到家中,也学起父亲来,他一言不发地在楼上楼下,楼里楼外地不停踱步。
俞庆祥和杨洋坐在厅里,无声地看他行走。
俞敏涛总算又回到客厅里坐下,深叹了口气说:“爸,妈还没跟我联系上。如果她打电话给我,我会尽快找她去给佛像塑金身。我还要再跟她说,我许愿以后再塑一尊新的佛像。她在家时一切就简,现在她不在家住了,您就换一种活法吧。下午我就去给您申请网络,再买台电脑,给您注册qq号,以后我们国内国外随时可以视频聊天,让我们看看您也好放心。”
杨洋建议说:“庆祥帮忙回老家给伯父找个做伴的人吧,这样我们大家都会放心点。”
俞庆祥点了点头。
俞敏涛想了许久,又说:“家里的东西该淘汰的就淘汰了吧,该换新的还是换新的。”
俞大明不知该说些什么,忽然间只觉得自己已无力面对周遭一切,只要儿女们能愿意为他提点与办妥一切,他也愿意一味地顺从。
几天后,俞敏俪在qq视频里看见了父亲,俞大明虽然看上去心情愉悦,刚修整过的头发令他整个人精神抖擞。可在时卡时续的通话里,俞敏俪却备觉父亲苍老憔悴,她的心疼痛不安。
俞大明激动地动了又动视频探头,一不小心竟弄掉了它,他惊慌失措地叫了起来,听起来竟带有孩子般的哭腔。
而俞敏俪本已喉头发紧,鼻子泛酸。忽然在视频里不见了父亲,她突然间特别害怕就此看不到他,再想起母亲不明何处,竟坐在电脑前流起泪来。
她忽想起许多年前读说过《乡愁》,乡愁是一枚小小的邮票,我在这头,母亲在那头……可今天,我的乡愁却是一层薄薄的屏幕,父亲在里头,我在外头,掩藏不住彼此的泪流。
俞敏俪忍住泪,掉头对俞敏海说:“等二哥搞清妈的地址,我们就回国去找她回来。”
俞敏海却粗梗起脖子说:“要找你去找,我不去找妈!但我听爸的,我会很快去印尼。不管怎样,我都要找到义父的后人。爸不跟我开玩笑,我也一定玩认真的。”
林书轩:“可你怎么找呢?简直是大海捞针。他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回国过一次,现在2005年了,过去了快四十年了,我们只知道他是福宁人,没有照片,没有住址,能上哪里找?”
俞敏海倔犟地说:“他有后人,我当年虽小,可我记得我有义兄。有许多福宁人生活在南洋,这些年更有福宁人回乡投资办厂。只要我义父是福宁人,我就不信找不出他的后人来。二哥和庆祥哥也答应说他们会从同乡会和商会那边着手查资讯。”
俞敏俪见俞敏海态度如此坚决,也出主意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新西兰这边有许多福宁同乡,我们也尽可能地探听他们有无熟识从印尼过来的福宁同乡。爸真的很在意,很执着这件事,他这几天不多说其他,总反复提外公的遗愿和李先生一定要魂回唐山的夙愿,我想是那一代人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