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苏家村
一方水土便有一方人,那条从世间真龙所在的南海延伸出来的墨渊河,在河的入海之口岸上,有一座村子,苏家村。
建立在河边山脚的苏家村,没有与世隔绝胜似与世隔绝,岁月悠悠以来,从来只有离开村子的年轻男女,而无回村的中年之人。
不大不小的苏家村,占地为王般地是这方圆百里的唯一人类活动区域,出了这村,道路崎岖,路程遥远,要行至少两三百里地才能到达那座在苏家村人们口中相传的繁华县城,那座县城在苏家村人们眼里,与那传说中天上的白玉京,并无差异。
每过几年,都会有一两名年轻人厌倦了进山打猎或者下水抓鱼,而选择离开苏家村,纵使前方充满未知与迷茫,仍然义无反顾。杂草丛生只能自己开辟道路,不知方向随心而行,难以判断是否正确行向县城,一旦迷失在群山之中,难以存活,荒野大山和死水河流之中,有那精怪无数,更有妖灵之属存在,一旦遇到只能生死有命。
村里只那方寸之地,村外虽然大山座座,但是犹如牢笼,更似牲畜围圈,人生半点不得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寿命匆匆五六十年,最后化为一抔黄土,不剩什么,实在没有意义,细想之下,那些要跳出此方牢笼的年轻人,也情有可原。
苏家村群山之外,那条通往县城凹凸不平的小土路,在岁月之中已经是被那杂草占领,一点痕迹不留。
飞鹰翱翔天空而过,音吟响彻天上天下。
大地上,一片荒凉,没有丝毫人迹,成为荒外野兽的纵横之地,也还好此方天地有那居住在北海的真龙坐镇,才没有大妖横行。
一岁一枯荣,纵使春夏秋冬四季更迭,花草树木生生不息,比人还高的杂草,孤芳自赏的野花,参天的古木大树,是这里的永恒。
那只飞鹰偶然俯视一下,只见这片多年没有人族行走的荒野之地,此刻一根根杂草如大树倒下,再往前只见一条道路,从那离这里最近的县城郊外延伸自此。
开辟道路的是一队二三十人的队伍,队伍前面,十几名腰带刀或剑、手拿铲子或锄头的魁梧汉子,将那一根根杂草砍断清理开来,那条很早以前连接县城和苏家村的土路小道,已经模糊不清,看不出丝毫踪迹,那一名名魁梧汉子身后,一座被八人抬着的轿子,里面一位着急返乡的中年人,只能依靠着少年时的记忆,寻着故乡的痕迹,慢慢回家。
前方在开辟道路,后边的轿子已经停下歇息,八名下人或蹲或坐在轿子旁边,揉肩捶腿,很是疲劳。毕竟轿子里的那位男性,是那座县城的新晋富老爷,在这二十多年来的苦命打拼,终是鱼跃龙门,成为那座名为北墨县城之中最有钱的几个人之一。
钱是赚不完的,那人早已看透,所以而今弃了在那北墨城的家业,选择归乡安享天伦之乐,在那饱经沧桑的心中,如果还有想要做的事,也就只剩下两件了,一是将故乡苏家村与那北墨城开辟出一条官道,使得两者之间能够交通便利,来往有序,二是期待着妻子诞下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长大。
那座规格不小,足以容纳五六名成年人而不显得拥挤的轿子里,有三人,一男两女。中年男子头发已经有几根花白,想来是过去的二十几年来,劳累过度,心神使用负载造成的,可若不是如此,也没有在北墨城白手起家,来自苏家村的苏大狗,而今留姓改名的苏哲。
脱胎换骨,此说不为过。
两女,一年轻一年老。
老的姓黄,名字已被当事人选择遗忘,想来年轻之时的过往,可能是那不堪回首的。机缘巧合下,这位被苏哲尊敬为黄姨的老人,成为了苏哲在北墨城府邸的管家,做事心细,甚得苏哲心意。我靠做梦来修炼
老人是一名老夫子,是同那些铁匠、裁缝一起接了苏哲的征召,签了契约,随着苏哲一同前往苏家村。苏家村要想改善,从根本改善,从山间野村变成一座与北墨城来往的繁荣村子,最根本的是要村里的人们对外界的认识以及文化水平要提高上来,所以自然需要一位教书先生愿意在荒凉的苏家村当中扎根,为那些新生的孩子们传授学问知识。
老人,姓孔,名秋。
苏哲对那些读书人极为推崇,因为他能从北墨城这潭浑水脱身出来,全靠一名读书人的帮助,否则城中鱼龙混杂,关系盘根交错,一个个为利益不择手段,岂能让苏哲轻易归乡安享天伦之乐,走也可以,留下你苏哲在北墨城得到的一切,两手空空而来,那就孑然一身而回。
当时苏哲所陷近乎死局,是他在北墨城这些年来之中,所面对最大的死局。
最后,那位二十几年之前,离开北墨城的无名读书人,而今风光归来,亦如苏哲今日这般风风光光地寻回苏家村这般。
当年小小之恩,那位读书人今日以涌泉相报,苏哲今天才能和这些最近亲之人,行在回家的路上。
轿子这时探出一个人头,正是头发已经渐染白霜的苏哲。原本瘦弱黝黑的苏大狗,变成而今面容白净,衣冠整齐华贵的苏哲,实在是无尽的心酸和苦难换来的。
苏哲隔着马车,对着高大老人说道:“孔先生,还好吧?如若不行,可以进到轿子里边歇息。”虽是私人禁地,但是先生一身正气,也已极老,又是自己极为尊敬的读书人,否则当年自己都食不果腹,怎么会分出那一碗碗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