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炎城向北,气温渐寒。
层峦叠嶂的山体连绵不绝,偶尔能看到几缕白烟,自山谷沿着山脊徐徐涌入高空,倒为这一片天地增添了不少凡俗气息。
一处被大雪覆盖的山腹处,披着厚厚兽皮的男子,身后背着一个箭笼,将皮弓夹在腋下,俨然一副深山猎人的模样。
他邋遢的胡须很长,上面满是冰霜,脸上有一道深深的疤痕,一喘一息带出厚厚的白色雾气。
他嘴中低骂“又他娘的给跑了!这大山里的猪鹿狍子是越来越难抓了!”
低身从厚厚的翻毛腿袖中抽出一根竹节,用力摇了摇,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嘿嘿!”
他用力在弓骨上一磕,竹节的一头便破开个小洞,酒气的醇香瞬间四散开来。
咕噜咕噜...
这人微微仰头,竹节中的醇香缓缓涌入肚中,朝天大口哈气,释放者嗓子里的火热。
他胡乱地抹了一把沾着酒滴的胡子和嘴角,朝远处大喊道“老王!喝口酒吧!这天太冷了!”声音在林间谷中回荡。
远处一颗雪松下,背靠着个黑脸汉子,正磨着手中箭头。
黑脸汉子长得五大三粗,头发蓬松凌乱,一手拿箭,一手拿着乌黑的磨石,眼神认真。
噌!噌!噌!!
箭头与磨石砥砺,闪着森森寒光。
被称作老王的黑脸汉子面露不悦“李老疤子,你少说几句话!连山里的黄鼠狼子都知道咱俩在打猎!”
黑脸汉子站起身,将皮弓背好,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刀,在身后的雪松刻下记号。
“走吧!这座山里的野兽已经有了防备,换一个山头去!”
刀疤脸男子闻言,哈哈大笑“正合我意!”
二个猎人沿着山脊行走,一路冷风洗面,放眼浩瀚无边的白色林海,浑身却汗气升腾。
李老疤子走在前,突然在一个大石头边停下,瞪着眼珠道“老王你快来看!有口子了!”(书友可以把口子理解为路子,或者解决问题的途经,是一种绿林土话。”
后方的老王赶紧脚踩着雪,咯吱咯吱赶来,用手摩挲着石头上的蹄子状雪印,大黑脸露出一口大白牙“大青狍子!个头还不小,逮到够咱两家人过一冬了!”
二个胡子拉碴的爷们儿,心头顿时火热起来,沿着大石上的蹄印前行,王老手里攥着小刀,时不时在路过的树上划上一道痕迹。
一路上二人跌跌撞撞,越过了数座大雪山,几乎筋疲力尽,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深浅不一的蹄子印消失了,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神色的失望落寞,这才意识到自己本就是在进行一场赌局。
李老疤子道“老王,现在调头往回走,我们还能赶在夜晚前回到村子。”黑脸汉子抿抿嘴,朝白茫茫的冰天雪地看了看“我们回去,老婆孩子吃什么?”
李老疤子沉默叹口气,明白了老王的意思。
凛冽的冬季,食物极度匮乏,每一口食粮都至关重要,对妇孺来说更是如此。
两个气喘吁吁,饥肠辘辘,两手空空的爷们儿,将对他们各自的家庭带来致命的打击。
二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选择在这片深山中死磕到底。
二人各自爬上一颗高树,以密密麻麻树枝将自己遮掩在其中,露出眸子眺望这一片广袤山腹,祈望能够察觉到一丝风吹草动。
云逸界域
渐渐的,人影发出的哭声越发怨恨!凄厉!
“啊啊啊啊!!!...”
瞬间,极度的恐惧感席二人全身。
李老疤子的眼眶都快瞪裂了,看到了人影染血的微笑,发出哭声的微笑!!!
他只感觉脑子呼的一下,便晕死在树端。
黑脸老王强忍心头剧烈的恐惧,深吸一口气哆嗦着朝树下说道“我...我二人与你无冤无仇,可否饶我二人...”
人影停止了哭泣,缓缓把头仰到最后,脸几乎与雪地平行,以一种近乎诡异的姿态静静看着老王。
月光下,一副惨白小女孩的面庞清晰出现在老王眼中,眼中仿佛有森罗地狱,有万魂哀嚎。
老王只是看了一眼便痛苦狂吼起来,他双手捂着青筋暴起的头颅,脑中无数画面闪过。
...
一个小女孩衣着单薄,小手冻得通红发紫,孤单的蹲在在寒风凛冽的冰天雪地中。
她努力扒开厚厚的大雪,直至露出又硬又冷的地表,她失望的摇摇头,因为地表光秃秃,没有她想要找的东西。
她翻啊翻,小小的身子冻得瑟瑟发抖,发紫的小手也快没了知觉,但她依旧咬牙坚持。
直到,她终于翻开一块雪地,地表不再光秃秃,而是有一根翠绿的嫩芽。
小女孩欣喜若狂,不顾虚弱的身子,和已破皮滴血的小手,使出最大的力气挖开地面,终于抠出了这根娇嫩的绿芽。
她小心翼翼把绿芽放在单薄的衣服里,转头向着远处奔跑而去,留下一堆沾着她血迹的雪。
小女孩终于跑到了一处茅草屋前,她鼓起勇气,手里轻轻攥着那根绿芽,推开了门。
眼前是一位相貌丑陋的妇人,妇人张着一张犹如癞蛤蟆般的皮肤,正把一晚冒着腾腾热气的米粥端给一个三四岁样子的男童。
妇人厌恶地看了一眼小女孩,声音跟鸭子一样沙哑难听“跟你死去的娘一样,碍眼的东西!”
小女孩瘪嘴,努力不让眼眶中的眼泪滴落下来,因为她知道,哪怕是一丝呜咽声或一滴眼泪出现,面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