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觉,人间有句话,我一直记着。皮之不在,毛将焉附?我知道你和阿三行走人间,却不求功名,一定是有些事要做。可是如果那把锈剑甚至天行落入邪人之手,导致苍生受到危害,那你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林觉咬了咬牙,蓦然站起,说道:“其实我并不担心天行剑法落入死魔之流手中,因为就算他们拿到了,也决不会运用。世上大多数绝世剑法都是需特定的心境才能发挥威力,比如类似天行一类的剑法,需使剑者心中存有仁爱。而另外的或是心中清明,或是心中必存怒火,总之剑法不同,自有其心境搭配。而且我不相信一把剑能够改变什么,就算一柄独一无二的宝剑,若在小儿手中,也与废铁无异。”
风影冷静地看着林觉,一字一字缓缓说道:“那行天剑法呢?”
林觉颓然坐回,是啊,行天剑法呢?行天剑法固然不及天行,但也是数一数二的剑法,尤其行天性情激变后与魔帝八拜结交,谁能知道或许魔界高手也能用了呢?林觉苦笑一声,看向阿三,阿三却微微一笑,蓦然伸出小手,紧紧握住林觉的大手,手心里传递的是温热。林觉一怔后点了点头,说道:“我答应你们,我会尽力阻止他们。”
众人欢呼一声,若灵道:“现在时间只剩下十天,我们要抓紧找出八阵图出世的位置,不能让厉炎他们赶在我们前头。所以最好明天就出发吧。”
顾玉清同意道:“如此最好,今番得各位相助,我中原镖局才能化解这次劫数。找寻八阵图,顾某自是义不容辞,晓亦,你留下等候父亲。”话至末尾,已带上了几分严肃。
众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暗暗感慨顾玉清的一片苦心,风影笑道:“晓亦,你哥说得不错,我们登中原镖局却不能拜见令尊,便要由你转代我们问安了。”
不料顾晓亦沉下了脸,缓缓地摇了摇头,冷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我并不是一个累赘,哥哥知感恩,我也不会输于哥哥。风影,正如你所说,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倘若那些坏人得了宝物,我也只不过是多过了些舒坦日子,又有何意义?从今天开始,我会努力学习武艺,来保护我自己,绝不拖你们后腿。”
林觉一怔,不想一向任性娇憨的顾晓亦也有冷静的时候,看那顾玉清,也是一脸错愕。正自大家一阵犹疑欲待反驳之际,一个更冷却更柔美的声音忽然响起:“她不能留在这,我不放心!”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说完秦琬琬兀自一如往常,冷冷地移回目光。不过林觉却明白了她的意思,想昨夜死魔也曾命手下捉住顾晓亦,若旧事重演,只怕反遭。但林觉却更知道秦琬琬只是不想让顾晓亦自伤无用罢了。
魔婴发言,风影哪敢有异议?顾玉清轻轻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反对。
转瞬万籁俱寂,唯有秋虫偶尔的唧唧声和叶涛声越显清晰,风影道:“夜了,大家好好歇息,明早我们便要启程。”
不一会人去屋空,屋里只剩下了林觉和阿三二人。林觉心中一动,笑道:“小子,今晚你若敢再乱踹人,我可决不饶你。”
阿三一怔,眨眨眼,仔细瞅瞅林觉,忽地重重点了点头:“我绝对会乖乖的,员外,我喜欢现在的你。”
阿三毕竟是小孩子,不旋踵便沉沉地睡着了。林觉双手枕头,望着屋顶,忽然露出一丝不知什么意味的笑容。他轻轻地,看了眼熟睡中的阿三,呵呵一笑,走出屋子。
万物沉寂,冷风如刀,连夜空也是黯淡一片。林觉顿觉精神一振,深深地呼了口气。他又走到了日间洗脸的水井边,打了桶水上来。
木盆里的水晃晃荡荡,终至平稳,里面恍恍惚惚地映出个人影来,林觉静静地瞧着,忽然微笑他猛然把头沉入木盆里,让冰冷的水恣意地浸满脸孔,半晌他缓缓抬起头来,目中陡然射出耀眼的精光,一脸肃然。
四周的风忽地大了,也更加冷了,林觉似乎就要做什么,突然他移过目光,一溜极淡极淡的剑光无声无息地远逝而去,赫然是从这院落里发出的。而那剑光虽然极快地消失,林觉还是瞧清楚了剑上的人影。方龙竹,一个神秘的剑客。
“他的事便让他自己解决吧。”林觉低声说道。天池之巅,杀父之仇,剑圣之尊……谜一般的事,谜一般的人,却没有人能代替得了他。
忽然林觉浓眉一皱,转过头去,隔墙远处便是女眷厢房,那一缕熟悉的仙气正不断地壮大,即使以林觉之能,却也不由变色,“怎么可能?才短短几天,就已经达到这个地步!”
他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旋即坐下身来,便如打坐时的姿势,所不同的是他双手十指不停地动着,一种浑然天成的感觉淡淡地流淌而出。此时他全身忽然明亮了起来,初时如火烧般红亮,转瞬又成点点紫光,进而又似蒙了一层银白雾霭,光芒明明灭灭,映得四周影儿也婆娑舞蹈起来。
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若是风影等人在此,必会惊讶地发觉他狂烈的戾气渐渐消逝,直到全身只剩下平和的气息……
翌日清晨,天阴沉沉地,朔风冷冽,长安街上行人少见,富者兽裘加身,贫者也是棉衣紧裹,长安比往年更早地进入了凄冷冬季。
林觉与阿三一出屋门,张嫂便为两人送来两件寒衣。原来张嫂是裁缝中的大行家,一目扫去,那人高矮胖瘦的尺寸差不多已能明个大概。昨天顾玉清早已吩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