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整装待发前,突如其来的一场重病让赵大海险些死在外头,好在他身强力壮,硬扛了过去,只是积攒的银子被偷,又拖延了好长时间,才攒够远途的船票钱。
乔姓虽普通,乔家度假庄里新奇的玩意,他却觉得没有几个人能做出来,所以他毫不犹豫的付了船票,又帮着船主在每个港口扛运货物充作一日三餐的饭钱,方能在最快的速度来到青阳城。
赵大海本想着进青阳城卖货攒钱买身新衣服再去见乔桥,免得让她担心,也防止自己过于潦倒,进不去度假庄。
没成想,老天还是厚待他。
在诉说寻人的种种时,赵大海隐去一些,只简单说了他都去了什么地方问询,路上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碰到过哪些善心人,对于自己曾经处境艰难的地方一律只字未提。
但乔桥怎能不明白这世道对于男儿的苛待和不公,为了找她,赵大海想必吃足了苦头。
双手揪着他的衣襟,头扎在他胸膛,她闷闷的说:“你怎么又留胡子了,而且瘦了好多……”
赵大海嘿嘿一笑,捋了把下颌赶忙应诺,“你说过我的脸不给别人看!现在没关系了,我马上就把胡子剃了。”说完,他撩开车帘,对坐在外面的青峰说:“兄弟,可否借剑一用?”
青峰冷眼扫过这个面容憔悴、毫无美感的彪形大汉,见他满脸失而复得的庆幸与喜悦,即便浑身莫名的不舒服,仍是从矮靴里抽出一柄短刃丢给了他。
赵大海立刻接住,犹豫的看了下乔桥一身做工精良的石榴纹锦裙,还是没舍得把小姑娘放下,别别扭扭的侧过身体,扯出袖子里的粗帕铺到脚下,想要就这么硬刮。
乔桥赶忙阻止了他,先撩帘嘱咐了一句,“青峰你若饿了,到后面的车里和春夏秋冬他们几人一起简单吃些,不用留在这里。”不待青峰答话,便从车座下方的小抽屉里取出之前研制的洗脸皂,沾了净水,搓在细棉帕上揉出泡沫,糊在了赵大海满是青胡茬的下巴上。
赵大海正襟危坐,虎目不错眼珠的紧紧锁定着面前娇美的女郎,任由她抽出短刃,一点一点的为他褪去胡须,不知不觉,眼眶湿润,漂泊不定的心,终于找到了港湾。
他不敢问她这段日子的境况,又迫切的想要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被人欺负受了伤,乔家度假庄建起不过半年多,在这之前她的生活会不会顺心如意?
听说乔家度假庄的名头时,他便打听清楚,知晓庄主是青阳楚家嫡子的上门妻,楚家是赤凤国赫赫有名的商户人家,不说富可敌国,也相差不远。
大门大户的上门妻岂是好当的,传言目前并非完全是楚家嫡子当家做主,府内规矩繁多,而那楚家老太太精明严苛并不好相处。
赵大海深怕提及乔桥的伤心事,更怕这些伤心事是他无法承受的痛!
“乔桥,是我对不起你!没有保护好你!”赵大海克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失控的抱住小姑娘的腰,企图再次把她拥入怀中,牢牢的护在心尖,再也不放手。
“别动,别说话!”乔桥瞪他一眼,及时用拳头顶在他胸口,才防止血流成河的惨案发生。随之她挥动着短刃,鼓脸气道,“差点伤了你!”
赵大海想笑,嘴角的弧度却有些生硬苦涩,他的小姑娘学会了逃避话题,她成长了许多,懂事了许多,可这些许多是他根本不想看到的。
两人之间恢复了宁静,只留短刃划过胡须的声音嚓嚓响起,她像只猫儿般窝在他怀中,他如同大树般岿然不动,任凭世间风吹雨打,再也没有谁能将他们分离。
车外,本来竖着耳朵偷听八卦的车夫,发觉车厢内再无一人说话,而周围的空气竟是越来越冷,冷的叫人打颤,他奇怪的四下张望,只见青峰护卫笔直的坐于一侧,脸若凝霜,气势冷煞,堪比北方冬日的冰雪彻骨寒凉!
车夫:爹呀!快看,雪人精变成人啦……
一行人回到庄子,不容乔桥拉着赵大海安排他的房间,另一边自助烧烤区传来了争吵之声。确切的说,是客人单方面的在叫嚷,非要乔庄主出面解决。
乔桥没有选择亲自去解决,自从青阳城的人得知度假庄是由一个年轻女郎开办的,便有某些客人用各式各样的借口,企图见一见她这个被外界评定为性格最软绵的女庄主,其他客人亦是习以为常。
所以她并没有当回事,依然由餐饮区的管事负责周旋,直到当晚管事来书房汇报,她才知道有人吃到了不新鲜的羊肉串。
这下乔桥无法不重视了,古代不比现代,食物中毒是要命的大事,万一肉类不新鲜导致客人腹泻,度假庄的名声便彻底毁了。
“莫非翼庄主离开,你们就都不当我是主子了!”这是乔桥第一次对管事们动怒,她拍案而起,声音拔高了几度,有点破音的小尖锐,听得出已经是生气到了极点。
几个管事哪敢争辩,他们虽是庄翼挑选培训的,卖身契却在乔桥名下,怎么可能不听从主子的调配。
乔桥也不是不问根由一味责怪手下人的上司,她忍住火气,耐心问,“这批羊是谁进的?进来时是不是活着的?何时宰杀、何时穿串、何时腌制?”按说腌制过的肉串不那么容易坏,而且他们客户量基本固定,根本不存在当天没吃完留一宿到第二天的事情。即便有余量,晚上也会给庄子上的下人们加餐,从不过夜。
餐饮区的管事一一汇报,一切进货流程